第十二章 刀在鞘四顾天下(四)(1 / 2)

地藏太平刀 星舟子曰 2917 字 1个月前

穿过小巷,不远处有一座黄泥土屋,坐拥一处在村寨中还算宽敞的院落。

言澍带着顾枝走到了土屋院门外,将两匹马系在院墙下的一块石头上,然后便走进了小院去。

院子左边的院墙下还围着两处棚子,养着三头猪和一头黄牛,一个灰发脱落大半身形健朗的老者正站在牛棚外拄着锄头,拎起一个斗笠背负身后,看着应该是正要牵着黄牛到地里忙活去。

老者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了言澍,神色也没有什么惊讶欣喜,语气平淡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言澍上前几步走到老者身前,露出笑意道:“四叔,又要下地去啊。”

老者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院门附近一动不动的顾枝,然后看向言澍问道:“谁啊?”言澍转身向着顾枝招招手,顾枝愣了愣,脚步缓缓走到了言澍身边。

言澍拍了拍顾枝的肩膀,与老者简单说起了如何在海上救下顾枝又为何带着他一起回到村子里,只是言澍隐去了那时顾枝身上的伤势究竟有多么触目惊心以及顾枝恢复伤势一事又有多么惊世骇俗,在老者听来,不过就是言澍和庞域走船的时候救下一个差点死在海里的年轻人,言澍好心便将失去记忆无家可归领到了郓荒岛,算是救人救到底。

老者上下打量了几眼顾枝,看着年轻人那病态的满头白发和好似被风一吹就要断折的骨瘦如柴的身躯,他微微皱眉,言澍解释道:“四叔,他如今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隐疾在身,修养一段时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羸弱了。”

老者点点头,却还是没多说什么,言澍有些尴尬,四下看了一眼院子里,问道:“小奇和念媛呢?”

老者没有再看顾枝,转身打开牛棚将绳子挂在牛鼻子上的铜环里,随口回道:“念媛还是去酒馆里帮忙了,小奇应该是去私塾那边。”

言澍点点头,又和老者随意闲谈几句,然后言澍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四叔,我城里还有点事……”

老者头也没抬,打断了言澍的话语说道:“知道了,就让他在这住下来吧,只要不是什么听不懂人话的傻子和喜欢闹事的疯子,不过就是多添双筷子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送人来了,在他痊愈前我也不会为难他的。”言澍咧嘴一笑,中年男子在自家四叔面前还是像个孩子一样。

得了老者准允,言澍这才转头看向顾枝,说道:“你就先暂时在这住下来,以前我也曾拜托四叔照顾过一些病人,不用担心四叔会为难你,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过段时间我把文牒办好了,到时再回来找你。”

顾枝点点头,想了想轻声说道:“多谢。”

言澍笑了笑,然后他看向老者说道:“四叔,那就麻烦你了,等我过段时间帮他把文牒户籍弄好了就带他去城里,他也没带什么东西,若是有需要就帮他先置办着,后面我再……”

老者牵着黄牛走出牛棚,看着言澍说道:“絮絮叨叨的,难怪现在还是讨不到媳妇,这张嘴怎么就有说不完的话,赶紧滚回去,医馆那边你可别给折腾没了,对不起人家刘神医当年的知遇之恩。”

言澍只能笑着点点头,说道:“行行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尽快回来。”老者挥挥手。

言澍便不再多说,又与顾枝多说了几句只管安心住下,然后便骑着马匆匆赶回岁禾城去了,这一趟跟着庞域来回得有一个多月,医馆那边还是需要他多费些心,总不能真的彻底做个甩手掌柜。

言澍离去之后,老者看向顾枝,问道:“叫什么名字?”似乎记起言澍说过这个年轻人已经没了记忆,老者便喃喃道:“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枝看着老者,回道:“我叫顾枝。”

老者有些意外,不过只是点点头,他看着顾枝澄澈双眼,缓缓道:“叫我仁叔就行,在言澍回来之前你就在这住下,饭菜管够,其他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不过先说好了,看你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但也要靠着做些事情来抵账,我说过不为难你,下地种田会吗?”

顾枝摇摇头,老者不满地啧了一声,又问道:“劈柴会吗?”顾枝点点头,老者再问:“烧火会吗?”顾枝又点点头。

老者这才有些满意,随意说道:“行,那还不算是个废物,会的就多做,不会的就多学,这里也不是让你白吃白住的地方,明白了?”顾枝还是点头,老者皱眉嘟囔道:“还是个哑巴?”

不过老者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小院东南角的一间小土屋,说道:“你以后就住那吧,里面床铺都有,需要什么再重新给你置办。”顾枝轻声道:“多谢。”

老者摆摆手,犹豫了一下,应该是有些不太放心让顾枝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独自留在院子里,于是问道:“你是要先休息一下,还是跟我去田里?”

说完,老者看向顾枝手中拎着的长条布匹,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东西要先放下?”顾枝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就连刀柄都被紧紧包裹严实的长刀,他说道:“我先把东西放下,然后去田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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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没有什么意见,就让顾枝快点收拾好,他站在院门附近等待。

顾枝走到那处与小院正屋相隔有段距离的低矮土屋门外,推开门走了进去,窗户紧闭着,只有微弱日光透着缝隙钻进来,飞扬的细碎尘埃在眼前舞动作乱。

顾枝挥挥手,看向屋子里的陈设,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木板床,入门的位置还有一张落满了灰尘的桌子,两张椅子歪歪扭扭地倚在墙边,屋子墙边还有一个简易的木柜,可以置放衣服杂物。

顾枝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然后将手中的长刀放在了墙角,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取下腰间的朱红酒葫芦,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酒葫芦对他来说意味着许多不同寻常的珍贵,他站在窗前环顾一圈简陋的屋子,然后呼出一口气,抬起脚步走出门槛,随手关上了门。

老者看见顾枝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有些意外,不过看着那个年轻人身上也没带着什么东西,确实也不需要收整什么。顾枝走到老者身前,老者点点头牵起黄牛的绳子,说道:“走吧。”然后便当先走出了小院,顾枝跟了上去。

“叔爷!”有少年郎的喊声传来,老者在门外停下脚步,顾枝也随着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长衫的少年脚步轻快跑了过来,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手里还揣着几本书籍。

少年看见了站在叔爷旁边的陌生年轻人,少年郎放慢了脚步,走到老者身前拱手行礼道:“叔爷。”语调比起方才沉稳许多,神色也收敛了些,只是仍不免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老者看见少年回来了,便说道:“这是你言叔带来的一个病人,会在院子里住一段时日,等你言叔回来了就会带他去城里,正好,你带他先在村子里转转吧,我还要去地里,也不用费劲巴拉带着一个病秧子。”

少年郎听着老者的话语,赶紧摆着手招呼老者不要再说这般显得有些刻薄的话,老者没有在意,却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向村外走去,少年郎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

少年郎转身看向顾枝,礼数周到地拱手道:“在下言奇,见过公子。”顾枝顿了顿,然后抱拳还礼道:“我叫顾枝。”

言奇抬起头露出和善的笑意,然后说道:“顾公子,我先带你在村子里走一走熟悉一下吧,言叔医馆那边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了事,下次回来怕是还有段时间,公子就先安心住下,慢慢养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