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琅翻转手腕倒持木剑,缓缓走出古树的阴影,站在木台上艰苦站着拳架的少年都看向于琅,眼中有羡慕有向往有嫉妒也有愤懑,于琅视而不见,已经十五岁的少年虽然修习武学也不过三年,却早已经是一同习武的所有于家同龄人望尘莫及的武道中人了。
于琅站在木台下抱拳行礼,毕恭毕敬喊了一声“黄先生”,木台上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点点头,随意指点了几句木台上的其他人,这才走向于琅,问道:“那几本剑诀都琢磨透了?”
于琅轻轻点头,详细说起最近这段时日的武道修行进展,听闻是爷爷亲自重金聘请而来担任于家武学教习的黄草庭黄先生认真听着,然后单手负后说道:“走,看看。”
于琅心领神会,两人走向不远处的演武场,黄草庭只用一只手应对于琅层出不穷的繁杂剑招,甚至都没有挪步,还有闲情随口点破于琅剑招中的破绽和瑕疵,于琅始终面色沉凝,眼眸中的光亮只有黄草庭一人独立的身影,手中木剑挥舞如落花。
一炷香后,于琅气喘吁吁站在演武场上,黄草庭依旧没有赞叹言语,只是说道:“这三部剑诀虽然你已经烂熟于心也能够运转如意,可是其中剑招流转的真气脉络才是根本,更是你能够武道破镜的关键所在,所以可以再多琢磨琢磨,之后我会再给你一本剑典,贪多嚼不烂,等你以后登堂入室了就会明白一剑破万法的缘由所在。”于琅挺直腰杆抱拳行礼,黄草庭拱手还礼。
不远处木台上的于慎眼神阴沉却不敢也不能说话,实在是这些枯燥拳架就已经让他没了气力。无论再怎么嫉妒羡慕于琅的武道修行,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于琅的天赋和资质实在太过让人绝望,所以能够得到黄先生倾囊相授也是情理之中。
于琅在演武场上就地盘坐调息,过几日黄先生会带着自己去禹夏城那几家声名赫赫的武馆去问拳和问剑,于琅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是废寝忘食地修行,最紧要的是养出一颗平常心,对敌时方能心境无碍。
之后的三个月,黄草庭带着于琅走遍了禹夏城中当得起黄草庭一句“过得去”的武馆,于琅有败有胜,可是所有武馆馆主都不得不承认,若是再给于琅几年的时间圆满武道,恐怕到时将会在整座光明岛上都名气不俗。
于琅也会在修行间隙去往各处武馆请教武道,虽然出身于家而且天赋卓绝,可于琅总是愿意诚恳求教,各大武馆的馆主和一些年轻天才武夫也就对于琅影响极好,几乎都将于琅看作了武馆中的弟子和师兄弟。
那一日离开最后一座武馆,黄草庭带着难得没有鼻青脸肿的于琅去往一座酒楼,就只是在一楼一个偏僻角落,就连街外的人来人往和民生鼎沸都看不见。
黄草庭和于琅相对而坐,酒楼里喧哗阵阵,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瞻仰天坤榜榜首光明皇帝威名的海外江湖人也都高声饮酒,只是光明皇帝毕竟是一朝君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其实身为天坤榜榜首的历任光明皇帝,好像也就从未有过出手对敌的故事流传,只有一些不知是杜撰还是添油加醋的传闻有鼻子有眼地流传海内外,为人津津乐道。
黄草庭倒满酒杯抿了一口酒,问道:“你见过光明皇帝?”于琅点点头,说道:“以前去皇城玩的时候远远见过,皇帝陛下好像也不需要什么护卫重重,自顾自就能独自走在皇城各处,有人认出来了就毕恭毕敬行礼或是暗自惊呼,没有认出来的也就看作一个游览皇城的过客罢了。”
黄草庭笑道:“那也是,光明皇帝恐怕无论行走在哪里都是不需要护卫的,只他一人就足够压尽天下。”
于琅提着筷子狼吞虎咽,实在是真气耗尽精疲力竭,赶紧吃点东西才要紧。却见黄草庭推过来一个酒杯,于琅眼睛一亮却神色尴尬道:“先生,这不好吧,我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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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草庭嗤笑一声:“你还小?脸皮挺厚啊。没事,喝一杯就好,别让你娘亲知道就行,要是于老哥说你就推到我身上好了。”
一直眼馋酒水的于琅就不客气了,反正黄草庭嘴里的“于老哥”自己的爷爷肯定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指手画脚,说不准还要偷着乐,自己的孙子终于能跟自己一起喝酒了呢。
于琅抿了一口酒,微微眯起眼,黄草庭伸出手指点了点笑道:“你小子倒是个喝酒的料,第一次喝酒居然就懂得享受了?”
于琅颇有豪气地高高举起酒杯,咧嘴笑道:“那可不,以后行走江湖喝不了酒不得给人笑话?”黄草庭举起酒杯和于琅轻轻磕碰,说道:“你爷爷,你娘亲,还有你父亲,都不会答应你去行走江湖的。”
于琅大手一挥,喝了酒的少年眼神熠熠,说道:“没关系,反正也要等我武道有成了再去,到时候再说。”黄草庭点点头,笑着望向喧杂酒楼,轻声说道:“别走的太远去就好了。”于琅摇晃着脑袋,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举着酒杯的于琅看向对面的黄草庭,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隐隐作痛,好像在三年后某个深夜,他独自背着包裹离开于家的时候只有眼前这个中年人发现了自己,却没有拦着自己固执的离家出走,只是说了一句:“记得回家。”
可是为什么黄草庭明明坐在眼前对面,自己却觉得那么遥远,就像天地之间,阴阳相隔。
好像有个熟悉的声音穿破了酒楼的喧杂和天幕的界限,回荡在于琅的耳畔:“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