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老们都不由得面色愁苦,如果屏亨寨一下子少了朱刑和朱恒坐镇的强大守卫,那许多早有觊觎的鬼祟之徒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试探扰乱,虽然此次一直在幕后相助的守平阁主动现身,可是帮得了一时,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护卫屏亨寨?
况且听说守平阁一直还在不断地扩张势力范围,可见其野心所图之大,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小小屏亨寨身上投入太多注意力,此次能够惊动守平阁一位堂主亲至就已经匪夷所思了,今后更是不用奢望守平阁会时时刻刻盯着这里。
无法拉拢顾枝,几位长老立即聚在一起重新商讨对策,也不去管顾枝和刘磬岩避开所有人会聊些什么,说到底这也不是现在势弱的他们可以涉足的隐秘。
一路走下了忠义堂外的台阶,来到了空无一人的练武场,顾枝自顾自站在一些木桩子之间抬头仰望天际,夜幕披散着,山野顶端的长空洁净犹如黑晶铜镜,星星点点的光芒眨呀眨,顾枝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去,好似想要摘下几颗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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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站在顾枝身后,低着头不说话,顾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闷闷道:“王泉。”
顾枝点点头,收回目光,转身看着年轻人王泉,神色沉静问道:“怪我一下子出手就废了你的大师兄吗?”
王泉依旧低着头,没有看见顾枝那双仿佛蕴藏着万里汪洋的深邃眼眸正注视着自己,也自然没有清晰感受到那种直击心灵的力量,王泉似乎早就有了答案,没有思索太久,回道:“不怪。师兄做了叛徒,联合外人想要侵吞屏亨寨,还下毒害了师父,这是他的错,自然应该承担责任。”
顾枝伸出双手枕在脑后,看了一眼跟在二人身后却最终只敢止步在练武场外几步远的刘磬岩,顾枝没有理会,还是看向王泉问道:“我听你师父说过了,他虽然收了好几个徒弟,可是真正有习武根骨天赋的,其实也就你和你大师兄二人,如今你大师兄已经废了,今后肯定还有受到更重的处罚,而你师父又卧病在床,可能再也无法动用武道修为,这样,以后谁来守护屏亨寨?”
王泉没有丝毫犹豫,微微抬起了头,语气虽然仍旧有些茫然无措,可是却带着几分坚定地回道:“就算没有师父和大师兄,也还有我。”顾枝瞥了一眼王泉那双似乎流过眼泪而有些通红的双眼,笑着问道:“就凭你?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我只用一根手指你都打不动。”
王泉直起身子,第一次直视顾枝的双眼,虽然因为顾枝说的这几句实话而有些恼怒和不甘,可却没有涨红脸反驳,只是坚定地重复着:“师父教我武功,我就一定会守护好屏亨寨。”王泉扬起脖子,似乎在给自己壮胆,说道:“哪怕现在的我还不够厉害,可是我相信只要我好好练武,一定可以做到像师父那样的。”
顾枝看着王泉倔强的神色,原本装出来的嘲笑模样便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不过他很快收起笑容,看向不远处的刘磬岩,刘磬岩站在原地一直眼观鼻鼻观心,虽然以他的武道境界自然可以听见顾枝和王泉的谈话,可他却始终有意无意地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刘磬岩察觉到顾枝的视线,呼出一口气走上前去,拱手抱拳行礼道:“见过少侠。”
顾枝同样抱拳还礼,笑着道:“刘堂主,又见面了啊。”刘磬岩维持着行礼低头的姿势,嘴角有些苦笑,实在是这还没过几天,就又与这位摆明了远离江湖世事、隐居山野的神秘少侠相遇,很难不让对方以为自己另有所图,一路跟踪至此。
刘磬岩早就准备好了如何解释,缓缓抬头之后露出真诚的笑意,抱拳说道:“少侠莫要误会,那日分别之后我已与手下之人特别嘱咐过,绝不可打扰了少侠的隐居生活,也未和守平阁禀告此事,一切都按照少侠的意思处理干净。此次屏亨寨之事,实在是巧之又巧。”说到这里,刘磬岩停下了话语,看了眼一旁的王泉。
顾枝双手负后,随意说道:“无妨,你只管说就是了,既然我们都介入了屏亨寨之事,今后王泉作为屏亨寨的话事人也该知晓些事情。”
王泉还在思索着顾枝先前所说的话以及屏亨寨如今突逢的变故,此时一头雾水地看向顾枝,不知道自己一个还未在武道上登堂入室的年轻人怎么就当上屏亨寨的话事人了?
刘磬岩却是心下了然,顾枝这个第一次来到屏亨寨的人都能看出这么多事情来,和屏亨寨早有联系的刘磬岩自然也早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屏亨寨的武力依仗在朱刑和朱恒之外也就只有那些早已老朽的长老们,而其他护卫要不是缺乏武道天赋,就是身份实力都太过低微,显然不可能在此种乱局之下赶鸭子上架做那一锤定音之人,那么整个屏亨寨上下最有希望接过朱老寨主之位的,也就只有王泉这个武道根骨不俗的关门弟子。
年纪轻轻又有远大前程的王泉,正是此时屏亨寨最为需要的。
任由王泉在一侧疑惑地挠头,刘磬岩也没多加解释什么,点点头便接着说道:“十年前,屏亨寨遇上过一场灭顶之灾,虽然屏亨寨的百姓们可能无所察觉,可是那一次朱刑却差点就要被几位从海外而来的武道高手围杀而死。”
王泉蓦然愣住了,记忆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尚年幼时,还未跟着师父学过多少武艺的他只知道跟在大师兄屁股后头玩耍,却记得有一次师父离开寨子好些天都没有回来。
“那时宗主大人带着尚在兴建中的守平阁中人全数赶赴支援,这才救下了朱刑,也是在那之后守平阁和屏亨寨在暗中有了关联,一直到今日,也未曾断绝过。”
刘磬岩作为最早跟随那位宗主大人兴建守平阁的元老之一,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宗主大人的真面目,但许多大事却都曾亲自参与其中,那一次援救朱刑的任务中也出了大力气,此时娓娓道来毫无保留。
“朱刑老寨主是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武道宗师,自然不相信有人会那般不计代价地出手相救一个陌生人,所以得救之后,便直截了当问了宗主究竟是想要什么。朱刑明言,若是为了屏亨寨而来,那他也只能忘恩负义一把,以怨报德,因为即便是拼了命,他也要保住屏亨寨。”
“宗主大人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句‘既是为屏亨寨而来,也不仅仅是为屏亨寨而来’,也是因为这句话,朱刑才愿意收起一身真气和宗主大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刘磬岩言语简洁,却说得细致,让人好似身临其境一般。王泉已经全然沉浸于当年往事之中,震诧无言。
顾枝只是默默听着,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