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枝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然后携带长刀在漫天星辰之间随意游走,毫无顾忌地挥洒着刀光和真气,逍遥放肆,星辰日月生灭不定,被顾枝打破又恢复如初,顾枝一路前行而去,那些落在他身后的星辰碎片只要聚拢恢复,就会被残存的剑气或拳罡直接炸开。
顾枝一往无前,直奔星幕的最高处,也许站在此处早已失却了东南西北之别和高下左右之分,可是顾枝却没有丝毫停顿脚步,只向着他心中所指引的前方和高处前行,然后在某一刻他睁开了眼睛。
无数星辰碎片在他身下盘旋飞舞,他双手持刀劈砍而去,漆黑天幕被撕裂,一道笑眯眯的苍老面庞在星幕高处显现,然后就被刀芒吞噬销蚀,顾枝一掠而去挣脱开了儒衫老者打造的困境,身影转瞬即逝,出现在了老者的身后,一刀砍向他的脖颈处。
时间猛地停滞,儒衫老者缓缓转头,双眼直视顾枝,嘴角笑意渐渐收敛,世间最为精纯的水运和火运沿着老者的双臂攀爬蔓延,像是两头飞升云端跃龙门而去的蛟龙嘶吼长鸣,咬住了顾枝的长刀,碎裂声刺耳响起。
顾枝没有后退也没有转攻为守,因为他确信手中长刀绝不会就此破碎,更确信自己绝不会止步于此,所以他再次前行踏步,瞬时间无数幻境变化不定又破灭如初,依旧只是儒衫老者的双掌握住了顾枝手中长刀的刀背。
两人就此转战千万里,明明只是对峙之势,却已有真气本元凶险厮杀千百次。
顾枝吐出一声:“斩!”
儒衫老者松开了双手,屈臂挡在身前,身影倒退而去捉摸不定,顾枝手中长刀刀身上亮起雾蒙蒙的光芒,烟雾升腾而起,在顾枝的头顶高处汇拢凝聚成了一把巨大的长刀,携风雷之势直劈儒衫老者,无论老者如何倒退藏匿,那把巨刀还是落在了他的身前,儒衫老者双臂长袖碎开又恢复如初,可是再次显出身影的老者却已是神色狼狈,他依旧笑着,却看着顾枝不说话。
顾枝一身白衣无风而动,那些从体内经脉和窍穴中汹涌而出的真气和刀芒肆意流淌,此时的他一身气象锋芒毕露,看着儒衫老者和缓缓走出的黑衣童子,语气冷淡道:“千年以来所有武学,不过如此?”
儒衫老者笑嘻嘻地搓手道:“可惜可惜,没能让顾少侠尽兴啊。”黑衣童子眼神冰冷语调生涩道:“你就那么想要寻死?”顾枝咧嘴一笑,却没有丝毫喜悦和情绪起伏:“有本事你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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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童子点点头,儒衫老者无奈摇头,收敛笑意愁眉苦脸道:“顾少侠何必如此。”顾枝没有言语,眼前便已经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天地间只剩下顾枝的身影,在他身前是一条汹涌澎湃的长河,有一座座高山阻隔流水却只是徒劳。
武学之路千年以来无数大道向着顾枝倾轧而来,这一次不似当初在武道祖师堂中,没有武学宗师演化武艺,就只是纯粹的大道之势。
顾枝高喝一声:“起!”一座巍峨高山从长河流水中拔地而起,只是晃眼间就已然高出天外。
顾枝站在长河岸边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高山,语气张扬:“谁来与我问道?”
高山消逝不见,只有长河浪滔滔汹涌奔走,对岸站着一个红袍虚影,眨眨眼却是儒衫老者和黑衣童子并肩而立,顾枝收刀入鞘,一步跨出站在了流水之上,岁月的厚重之力冲刷着他的体魄,还有时间在不断消磨他的神魂意识,可是顾枝浑不在意,于长河之上信步而走,缓缓向着对岸行去。
黑衣童子同样站在了流水之上,一座七彩虹光搭建的长桥横亘在两人脚下,黑衣童子身后有一个盘坐身影睁开双眼,顶天立地眼眸金黄,身披袈裟却手持拂尘头顶道冠,朵朵莲花盛开在童子的黑衣之上,童子抬手虚托,一株承载无数大小世界的菩提古树在他掌心生发摇曳,树下有一个无尘无垢的石台,十九道棋局纵横。
黑衣童子伸出另一只手掌轻轻翻动,无数道藏佛经在他身前显化,被微风轻轻翻开,顾枝在长桥上每走出一步就要被道家真言和佛门正语镇压,顾枝步履沉重却始终前行,那个坐在童子身后的巍峨神像看着顾枝,怒喝问道:“为何不在地狱镇守,擅自来到人间?”下一刻那个神像又神色庄严语气飘忽道:“道不可道。”
顾枝抬起头直视着那尊神像,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在暗无天日的奇星岛上,有一夜宿于倾塌庙宇,他透过闪烁篝火看着倒塌在地碎裂残破的神像,整整一夜对看,可是那尊享尽人间香火的神像却不语不言。
最终清晨日光洒落,顾枝离去之前在神像端坐莲台上留下了一行字。(见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