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稚微微察觉到了异样却没有多说什么,孩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徐从稚腰间的长刀,欲言又止。
徐从稚捕捉到了孩子细微的神色,露出笑意,问道:“怎么?想跟我学武了?”
孩子收回视线二话不说就接着往前赶路,今日的天气算不得太好,秋雨一落寒气便慢慢地积攒,不知道向来节省的娘亲有没有烧火炉暖暖屋子,不然娘亲的身子可耐不住。
徐从稚也不着急,就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孩子的步伐,也不知道心性慢慢变了的他为何那么执着于指教孩子习武。兴许是实在无所事事,又也许是心生怜悯,或是孩子真有什么修炼习武的根骨资质。
总之,顾枝和扶音未曾问过,徐从稚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起,倒是孩子慢慢地从厌烦变作了习惯。大略知晓了方寸岛上乱象的孩子,并不奇怪这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江湖人为什么会隐居一处偏远村落,孩子不会多问更不会去探寻真相,只当是这些衣食无忧的高手宗师闲来无事的随意游戏。
回到小巷,顾枝正好和扶音走到了小院门外,急匆匆路过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点头致意,这才推开自家院门跑了进去,徐从稚慢慢悠悠地紧随其后,看着站在院门口的顾枝和扶音,问道:“今晚吃什么?”
顾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知道。你这小子还真以为我是给你洗衣做饭的啊。”徐从稚摇摇头,纠正道:“不对,你是做饭的,我才是洗衣的。”
说完,徐从稚脸色微变,倒是顾枝释然一般的嘿嘿笑起来,徐从稚看了看顾枝和扶音衣摆下方的泥渍,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站在门槛上的那两个人还都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徐从稚脸色阴沉地走进小院。
突然,顾枝问道:“诶,你今天拿刀干什么?”徐从稚愣了愣,摘下腰间的刀鞘,随意答道:“太久没拿刀了,过过瘾。”顾枝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扶音想了想看着走进小院亭中的徐从稚喊道:“从稚,你来方寸岛这么久了不会还没写信吧?”
在亭中栏杆旁坐下的徐从稚看着走进灶房的顾枝背影,还在恨恨地嘟囔着什么,听到扶音的问话,转头疑惑应道:“写什么信?”
扶音有些无奈,换下了脏兮兮的长靴走进亭子里,看着徐从稚说道:“写信回奇星岛啊。”徐从稚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要写信去奇星岛?顾枝不是有写信给周厌傅庆安他们过了吗?”
扶音叉着腰,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栏杆旁的徐从稚,说道:“顾枝写的信和你写的信能一样吗?”徐从稚眨眨眼,问道:“怎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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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音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徐从稚,终于解释道:“你不打算写信给程鲤吗?难道你还是要她从醉春楼的谍报里才能看到你的消息?”徐从稚下意识地挠挠头,扶音也是点到即止,只是看着榆木疙瘩一般的徐从稚啧啧出声,躲在灶房屋檐下的顾枝也不怀好意地看着热闹。
炊烟袅袅升起,夹杂在细碎的秋雨中,缓缓飘散。
孩子站在屋檐下皱着眉头喊道:“娘,天气都这么冷了你怎么还不烧火炉啊。”站在灶台前将鱼汤倒进瓦罐中的女子浅浅笑着,安抚道:“没事,也就下了一场雨,家里还没那么冷,娘没事的。”孩子还不罢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女子也不反驳,就是安安静静听着,笑意不减。
最后说得涨红脸的孩子不情不愿地将鱼汤送到了对门院子,开门的是那个就在巷子口上开了一家木匠铺子的年轻人,笑着道了声谢,孩子点点头就回了自家院子。
对于对门那户人家,孩子只是对那个语气温和的女子有些好感,对于有些烦人的徐从稚和只知道窝在木匠铺子里的的年轻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早熟坚强的孩子觉得一个男人就该挑起家里的担子,哪有女子奔走在外,男子无所事事操持家事的道理?孩子没有多说,却也并不赞同。
秋雨落下,冬日的步伐好像就快快邻近,只不过半月时间过去,衣衫就要厚上一些才能熬得住了。
这一日,从玉石矿脉赶回家中的孩子推开院门,却只见昏暗天色下所有屋子都漆黑一片,悄无声息,孩子皱起眉头,脸色微变,猛地撞进屋子里去,焦急地大喊起来:“娘!娘!”
可是四下里安安静静的,无人回应。
孩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疯狂寻找着,终于在自己所住的厢房门槛附近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娘亲,孩子惊呼一声跑过去,跪倒在地,却只见娘亲消瘦的脸颊上毫无血色。
孩子不知所措地大喊起来,左右张望着,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相助,孩子急得眼泪都快落了下来,眼眶布满了狰狞血色。
突然间,孩子想起了什么,背起娘亲就往院外跑去。
院子里,顾枝合上院门,看着亭子里指点徐从稚写信的扶音,笑着摇摇头,正要走向灶房,却听见了急切剧烈的敲门声。
亭子里的徐从稚和扶音闻声抬头,顾枝皱起眉头转身打开院门,只见那个瘦小的孩子背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声音颤抖地喊道:“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顾枝二话不说接过孩子背上的女子,扶音也从亭子里跑了过来,简单看了几眼女子的脸色,扶音语气沉稳道:“到屋子里去。”顾枝神色肃穆,背着女子就往屋子里跑去,扶音紧随其后。
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亭子里,就要跟着进屋,却被徐从稚拦了下来,孩子无助地看着徐从稚,徐从稚说道:“交给他们吧。”
孩子脸色苍白,骤然跪倒在地,他茫然地抬起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天空中电闪雷鸣,又是一场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