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阿利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和弟弟的卧室门边,轻轻挑开布帘走进去。双喜正趴在写字台上忙着什么,连有人进来也没察觉。那写字台是兄弟俩一起从镇上旧货市场淘换来的,只用了不到二十块钱。另外两人一起共用的折叠沙发床也是那时候一起淘来的,在阿利的讨价还价下,也只付出了旧货商出价的一半。这两样家具虽然是旧货,但在这小房间里还是显得格外扎眼。
“双喜,忙什么呢?”阿利小声嘀咕着,小心翼翼的越过弟弟肩膀,这一看,不由有点发呆。
桌上摆着好几件两人一起从旧货摊子买回来的木雕工艺品,当初只是因为双喜执意要买,阿利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出于对弟弟的爱还是勉强买下。他一直觉得双喜是觉得好玩,拿来当玩具的,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至少双喜看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原来双喜正拿着刻刀在一块木根上小心的抠着刻着。这样小棵的木根在镇上随处可见,特别是商业街许多旅游用品店后面堆得更多。或许是周围群山环绕的关系,碧水镇的多数居民都懂木雕刻。木雕历来是碧水镇的特产,特别是旅游旺季,几乎成了旺销的几种商品之一。成车运来的小块树根就堆在各家商店后面,有用过的废料也有没用过被裁汰的不合格料。总之都是经过筛检剩下来的,无论谁拿都没关系。阿利早就知道在院子角落双喜放了一袋子这东西,却从没想他真的敢于尝试,而且——居然雕得相当不错。
双喜正在模仿雕刻的是玉镜湖的水神娘娘。传说中这位水神娘娘是专门为王母娘娘管理梳妆镜的女官,时常趁王母娘娘午睡的时候偷偷对着梳妆镜自己梳妆打扮,王母娘娘知道后自然大为光火,于是将梳妆镜打碎,镜子碎片洒落人间,就化作了这一大片玉镜湖水。而女官也被贬斥到人间,继续负责监管保护着玉镜湖。尽管是位被贬斥的女官,但是碧水镇人和生活在周边村子里的村民们对这位水神娘娘却敬仰有加。因为有了玉镜湖作为天然蓄水库,周边的果园耕地才从来没有碰到过干旱,而且玉镜湖湖面碧波千顷,水产丰富,所以生活在附近的人们以捕鱼为副业的也不少,秋季湖面上渔船荡漾,渔歌声声,也是别有一番景致。更重要的是这几年旅游业的开发,也全都是托了玉镜湖的福。所以靠着湖水生活的人们自然都当水神娘娘是自己的大恩人,而以娘娘为摹本的木雕也成了碧水镇最有名的特产之一。
双喜正在模仿创造的正是水神娘娘的全身像,用作模特的正是镇上卖的势头最好,价格最高,也是制作最精致的一款款型。阿利知道能雕出这种手工成色来的全镇不超过五个人。这五个人中四个是从周围村里雇佣来的木工师傅,唯一一个镇上人是开旅游用品店和制衣作坊的三婆。三婆也就是石头的奶奶,妈妈的主要雇主之一。
实际上,木雕之所以能成为碧水镇的特产,和在工艺品大机器批量生产的今天,碧水镇始终保持着纯手工的木雕工艺传统不无关系。当然之前也有镇民想用机器制造来代替手工,但因为做工粗糙,形象粗糙单调而很快被同业者竞争挤垮。
木雕已经完成了一半,这个时候双喜或许是感到有点疲劳,终于放下了刻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哥哥一直站在身后。
“哥,你回来了。货都卖完啦?”
“嗯,二百件,全都出光啦!”阿利拍拍弟弟的肩膀。
“真的?”双喜的眼睛也放出光来,“你真行,哥哥,要是换成我去,绝对不可能卖出这样多。”
“这些下力的活不是你该干的,你现在只要想着做你最想做的事就行了,其他都不用去操心,”阿利眼睛里充满了关怀和笑意,“哥哥永远都会支持你的!”说着,阿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你看,这是什么?”
“谢谢。”
双喜包开糖纸,甜甜的吮吸着。那惬意的表情让阿利感觉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