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前我根本没有自己的手机,只是因为父母都不在才让我拿着莪爸的手机去考试,说是考试结束可以用来联系。十八岁的年纪,花花心思没那么多,就想着高考结束后要怎么找乐子。我没几个朋友,只是有时候在学校里看到他们偷偷玩游戏觉得很羡慕,所以照着记忆里他们聊的游戏名开始下载,同时也翻开了手机通讯录。”
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内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这部分内容在资料上确实没那么详细,因此江秋也静静地听,时不时按照逻辑关系提问,“这是你母亲的备用手机上的内容?”
“没错。里面的电话号码包括我的亲戚和我妈的几个朋友,我可以选择的通话对象不多——高考刚刚结束,应该说我也想尝试一下被恭喜迈入人生新阶段的感觉。我的第一反应是去找我姐说几句话。”
“为什么?”
“因为她出发前和我爸妈闹的很不愉快,生气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我用了好多年的杯子,砸在瓷砖,碎了。”徐天翼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讲述着其他人的故事,“所以最后几天,连我也在和她闹脾气。我考前的最后几个礼拜一直是在家备考,他们在门外吵的我心烦。”
“我姐和我一样——可能是遗传——不擅长交朋友,不懂该怎么对待亲人以外的人。她以前人生唯一的目的就是学习考试、工作赚钱,没什么业余爱好,除了后来被舍友拉进了什么研究昆虫的大学社团……她小时候其实不喜欢,但去参加社团以后为了和人聊天恶补了一大堆知识,在家里摆了一堆有关的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但她假期帮朋友寄养的那只蜘蛛那实在是想想都让我好几天没睡着觉,她自己倒是养的开心,有时还放出来玩。”
江秋点了点头,“人的兴趣是可以后天改变的,她或许真是产生了兴趣。”
“兴趣不兴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把她那些朋友哄得和皇后娘娘一样。她也只会这种‘交朋友’的方式。”徐天翼转过眼,“徐晓汀不会拒绝人,她很希望跟别人处好关系,和我不一样。可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合的度,每天帮所有人带饭打水,骗人说自己喜欢做家务大扫除全包,放假也要在网络小游戏里一个个帮人收菜,对谁的要求都随叫随到。”
“她可能是讨好型人格。”
“你说的没错,她总是这样。对别人好的不能再好,别人给她一点好就要记一辈子——到现在我父母家她房间里还摆着一些她生前的东西,但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像小学同学送来当生日礼物的一支两块钱的笔、中学同桌不要了送给她的橡皮……一个个都和宝贝一样摆在书架前面的空位置上,每个月都要拿下来扫一扫。我妈也认为这是一种怪癖,但她也没几个爱好,也就随她去了。”
“那天我打电话给她,先是没接通,后来才想起她在海上,电话没有信号。我拿的是我爸的手机,上面有几个通话记录,是费迎霞——我姐的大学同学。我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看到记录里他们讲了十几分钟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想太多。想到船上可能有座机,我准备考试这段时间她们可能有别的方法联络,我就抱着问问看的心态打电话给了费迎霞。”
“她跟我说,我姐姐不在了。”
江秋一直注视着徐天翼的表情,却发觉他眉宇间的动作似乎并不代表着悲伤、
“开始知道我姐姐‘自杀’的工具是她喝水用的保温杯,我就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真相。想办法了解到其他细节,我觉得更扯淡,徐晓汀不可能自杀,她是被人杀死的。”
徐天翼微微仰头,目光凌厉。
“因为那根本不是我姐姐用来喝水的杯子。她临走前问我想要不要帮忙带什么国外的特产,我不想让她花钱,所以随手拿了一个没用过的保温杯——那是我以前在商场参加答题活动送的纪念品,不值几个钱,但是独一无二的定制款式。我把杯子给她,然后跟她讲,如果非要给我带什么,就给我在外国的沙滩上装一杯沙子带回来,就算给我的最好的纪念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