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道:“不同人的气质迥然不同,我们这些人杀气太重,难免会让别人起戒心,但她是个小姑娘,相信进了拉特兰,能打听到别人不愿意告诉我们,但愿意告诉她的消息,还能做些我们不方便做的事。”
“比如做饭洗衣服?”特子道,“我的背心还有大裤衩子可不可以叫青青帮我洗?”
霜星看着他,好像就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恬不知耻的男人。都说有些女人天生就温柔,就会照顾人,究竟是怎样的生活,把特子造就得这样不要脸。
她本想斥责,却还是叹了口气,咋舌道:“堂堂一方组织的首领不该是这样的。”
特子满不在乎:“我现在不是首领,陈小翠才是。”
陈小翠就是郭铸的原名,郭铸此时正在闭目打坐,她觉得战士就该在大多时候养精蓄锐,像街头巷陌游手好闲者那般说话闲聊无疑是在消磨这种锋锐。
但她也在听,完完整整地听了霜星的话,带着欣赏之意地长舒了口气:“我觉得雪怪小队长总结得没错。”
“每个人都各有各的才能。”她仍是闭目,悠然道,“作为小队长,霜星她是称职的。”
她的言外之意是:“特子你没有这种本事。”
特子听着,觉得郭铸变了,她从一位不怒自威的天师,变成了位一心只为求胜的江湖人,而今又成了个试图品评天下豪杰,煮酒论英雄的闲人。
也许每个人都有好几种面孔,只不过境遇不同,遇见的人不同,说话办事的方式也不同了。
那陈小翠,也就是郭铸,是不是个好的战友呢?
特子对此很好奇。
郭铸终于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整合运动在龙门的战役记录,我曾详读过。”
霜星怔了怔,她在听着。
郭铸道:“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我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我见过许多萨卡兹人,他无论在武力上,亦或是领导力上,都是最能让人心服口服的那一个。”
霜星的心开始往下沉,每当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她都不禁悲从中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已死,还因为他这一生中历尽坎坷与流离颠沛却鲜有回报的遭遇。
他已成为了传奇,也已经不再算是活在红尘中的人。
郭铸道:“整合运动的失败,也不是你们的问题,源石病也是这些悲剧的根源,所幸在你还活着。”
霜星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铸默然片刻,道:“在年轻一辈里,你是我平生所见最沉稳,也是最能拼命的那个。”
特子道:“就只有这些?是个人都会装沉稳,急了也都会拼命。”
郭铸道:“我还看出了恐惧。”
霜星愣住,瞳孔也开始收缩,瞪着郭铸。
郭铸道:“是恐惧,也是迷茫,但至少我看的出你把身边的这些人看得很重,也许是你侥幸死里逃生活过一次,所以才更怕失去,是以每次出手都不遗余力。”
特子嘴角蹦出一丝笑,伸了个懒腰,故意向霜星靠近,说道:“她能有什么可怕的,我穿越者天下无敌。”
“她怕的就是这个。”郭铸道,“依你现在的武功,当然是绝对的高手,随机应变的技俩和急智也不比任何人差,只要神元充足,全泰拉怕是没几人是你的对手,但越强的人变数就越大。”
“这次你跟我决斗,走了险着得了个平局,断了一臂,那以后呢,断的会不会是头颅?”
特子跟郭铸对视片刻,又看了看霜星,只觉得郭铸的一双眼睛锐得像针,而霜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惊惶得像个被抓住了耳朵的兔子。
“言之有理。”特子道,“说到头,最近真是头晕得很,这大车坐久了属实是吃不消,吃完午饭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郭铸道:“拉特兰也很近了,入境后再歇也不迟——”
说到这里,忽听特子道:“叶莲娜,朕现在就要睡了,快来帮我侍寝!”
他还真立刻一倒,把头枕在了霜星的腿上,嘴里还念叨着:“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
霜星脸上已有了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变化,她现在伤心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心里也只得愈发惶惑了。
过了片刻,她才听特子说道:“拉特兰的面包很好吃,阿能跟我说过,西餐厅的面包是免费的,我得点够十五个,吃不完的我就偷偷塞兜里。”
“你说,我是穿越者,这个穿越者如果拿着足够多面包再穿越回两年前的龙门,给整合运动的人一人十五块,大家都有饭吃有事做,是不是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他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