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特子就吓了一大跳,九色鹿提起的“情况”他没看到,一行人还是呆在车上。
时间已过正午,日光愈暖,运兵车内的空调亦在一刻不停地吹着热气,若不是有这辆车,他绝没有把握带十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路顺风地回到幽州。
一想到在罗德岛时阿米娅不计前嫌地把车送给了自己一伙,他竟有了种说不出的感动。
忽然,半睡半醒的朦胧之间,他又获得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清楚地发觉自己斜倚在座位上,怀里还抱着个人,但这人绝不是孩子。
因为十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孩子正在自己斜对侧的座位上望着窗外的景色,是从不需要午睡的。
可怀里这人却睡得像个孩子,自睡梦里带着一丝喃喃的低语,伤感而又不舍地叫了一声:“爸……”
她不是孩子,却像孩子一般呼唤着父亲。
这个在他怀里安睡的人,赫然竟是霜星,呼唤一声后,她又在睡梦里呼吸,她的呼吸很轻很轻,轻得就像是一场梦。
难道她在梦里梦见了自己的父亲?
特子此时此刻居然张开双臂,一只手搭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这感觉的也像是一场梦,那这究竟是梦里的真真?还是真里的梦梦?
一道语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说话的人是浮士德,他不苟言笑却又难掩放松的喜色:“特老大,鹿姐姐果然把你叫回来了,现在的状况是有人跟踪咱们,刚刚我和乔搜搜都已确认过,情况属实。”
特子听得有些茫然,忽又问道:“几个人?”
浮士德答:“一个,骑的是摩托车,估计这人已经跟了咱们三个小时,只是一直跟咱们保持着距离,刚才转弯时他一个不小心,被我们察觉到了。”
特子望了望窗外的景色,笃定:“问题不大,咱们距玉门已不足一百里,他若是在这种地境骑车,再硬的汉子也要三小时一歇,也一定要到玉门去寻求补给,到那时候,管他是欧阳岚岚还是欧阳红红欧阳绿绿,我们都要探探他的底。”
浮士德问:“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特子懒散地反问:“塔露拉在这时候,会怎么命令你们?”
“这种情况,她会让我提前下车,找好角度,狙杀掉他。”浮士德比着手势,“现在我也有这个把握。”
“好主意。”特子闭目一笑,“那我们就接着睡觉。”
浮士德怔住:“睡觉?”
“对,闭上眼睛,放松呼吸,躺平,我刚回来,身体上的伤恢复了近五成,但心里却乏得很。”特子徐徐道,“所以得多睡会,顺便还想问问,为什么她会在我怀里?”
他指了指侧枕在自己腿上的霜星,料谁也没法将曾经不可一世的整合运动干部和此时此刻这个在睡眠时毫不设防的女子联想到一块去。
浮士德答道:“是鹿姐要她这么做的。”
在舰上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霜星每天都睡得很晚,一直以来依旧仿佛被种种心事困扰。
——可大活人活在世上,谁还能心里没点事,谁还没点过往呢?
——你睡不着,就是丑人多作怪,困了准能睡着。
所以特子从未把这些事当回事。
但是,也就在这时,霜星却突然醒了,醒来时眼角还挂着泪,随后就轻声说了句话:“鹿姐姐,谢谢你的按摩,我又梦见我爸了,真的很想他,真的。”
特子怪叫道:“错啦!你爸爸我就在你面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