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盲眼死士已自戕倒地,离他最近的另一个盲人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卷起他的遗骸,用衣袖捆住,慢慢拖回了剩余九人的队尾。
张铁角缓缓靠向墙边,只觉肩头一阵麻木,竟似连站也没法站稳,若是此时其余九名死士一齐攻来,他也只有乖乖等死这一个选择。
夕轻声掠到张铁角身侧,以青色的手指在张铁角的伤口上深深一点,奇怪的是,张铁角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他意识到自己整个半边身子已失去了知觉,却仍以刀光般锐利的双目盯着其余的死士,为了身后人的安全,他已决定去死。
古往今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方才那杆带毒的武器,不是戳在别人身上,就是戳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张铁角的运气有点不好,没避过去。
理想主义告诉每一个干员,奋勇杀敌就能得到晋升,但现实却是先出头的人往往会死得更快。
可张铁角一点也不后悔,纵然毙命仅在顷刻,他也没抱怨一声,只因为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夕活了千年,自然也看得出面前这个魁梧汉子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别人都要轻,与死士那种作为道具赴死的奴性不同,他有着一种炎国人自古以来独有的一种舍身证道的情节。
这样一个汉子,夕绝不愿他就这样死去。
一个罗德岛内数一数二的勇士,未立寸功、壮志未酬就死在籍籍无名的东瀛小鬼子手里,又怎么能算死得其所?
她轻叹道:“方才枪上的是钦原鸟毒。”
吴涛听夕这么一说,却表现得很反常,笑着说道:“书上是这样写的:‘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这大千世界,奇珍异兽层出不穷,让人闻而生畏的可不止源石病一种。”
夕轻叹一声:“被这种毒蚀进伤口的人,不经救治,往往活不过半日,就算是经过透析,留下的后遗症比起源石病晚期也好不了多少。”
张铁角斜靠在墙边,脸色发白,说起话来却仍是中气十足:“不知我若是死了,死相比起那些感染者,究竟哪一个更好看?”
吴涛搭起了张铁角的手臂,向上一抬,用力搀扶起了他:“你都已性命堪忧,又何必在乎死相?更何况这些死士肯定是都要先你而去。”
张铁角虽已呼吸急促,可心中仍旧不解:“他们的武器都带着毒,我们斗得越久,就越会伤亡惨重,能让我换下一人已是不易,又何来先我而去一说?乌有兄,你有信心打败他们之中的几人?”
乌有面上游移不定,说道:“最多两人。”
吴涛看得出周围人包括夕在内都有些心慌,连忙安慰:“别怕,我们的帮手来了。”
他又冲着死士们吆喝道:“你们几个,还等什么呢?。”
再看那九名死士,为首的未盲女人眼中一冷,当即拔出了手里的武士刀。
她见此时吴涛搀扶着张铁角,乌有站在人群最末,夕位于最前方却手无寸铁,果真如吴涛所说,是绝佳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刀光一闪,她人已到了距夕五尺的位置,扬手一刀,又在空中变换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斜着斩向夕的脖颈。
仅从这一招就可看出,她比起方才那个年轻死士,无论是反应还是力量,都要深厚不少。
纵然夕是岁相之躯,刀枪难入,可若是承受下这样一击,也必定会陷入昏迷。
吴涛却轻声说道:“你该叫你的手下一齐攻上来,可惜他们都是瞎子,纵然耳聪,也难和你一样察觉到这样的进攻时机。”
话音未落,吴涛和夕的手一搭,她的手中已多了那柄赤红古剑,剑芒青白如早春的柳叶,一双妙目却赤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