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材高大的卢卓把脸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吴涛的靴子上:“小人无能。”
吴涛道:“听说你的妻子本分持家,在尚蜀老家还帮你生了几个孩子。”
卢卓道:“一共生了四个,两男两女。”
吴涛道:“你在本帮的所有财产,我会托信使寄过去,够你的老婆孩子吃喝十年不愁了。”
卢卓忽然跪下去,拼命要去吻吴涛的靴子,对面前这个少年帮主,他感激至极。
吴涛向下瞟了一眼卢卓,拍了拍他的肩,问道:“你是否可以上路了?”
吴涛道:“谢谢老大,我再无挂念。”
话音刚落,刀光一晃,红雨从卢卓颈上喷出,吴涛将手往他的心口一伸,手中多了一颗鲜红的心脏,心脏的缺口中又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在山洞的高台上冒着白雾。
红色的长蛇顺着高台的石壁爬下,染红了刻在壁上的野火帮标记。
面对着这残酷的一幕,诗怀雅全身都已冰冷,小五也早已背过身去,不去看这一切。
帮派成员和近卫局勾结,在道上是最大的罪名,卢卓监管不力,自也是难逃一死。蜿蜒鲜血融入了石壁的缝隙,在每个人的心里也扎下了根。
徒手贯穿人体,吴涛的体术已颇具火候。能让属下心甘情愿自戕,其拿捏人性的手段,更是比他杀人的技俩更要高出百倍。
在场的上百名行商,对这位年轻的帮主,都畏惧至极。
吴涛身后的红头盔女子缓步走了过来,向他单膝跪下说道:“老大,跟近卫局勾结的四个叛徒混在了客商里。”
吴涛冷笑道:“你过来绝不是跟我说这些的,对吗?”
女子道:“是,他们已经再也走不出这个山洞了。”
“干得不错。”吴涛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老卢跟了我五年,可惜办事不利,我让他死得体面,好好安葬吧。”
语毕,三个手下拖走了早已断气的卢卓,吴涛紧跟着向台下大喝一声:“好!”
简简单单一个“好”字,粗暴而直接,响彻巨大的山洞,几百双饱含敬畏的目光全部投在了吴涛身上,过了一会台下才出现语声。
更多的火把燃着,冒出灰白色的浓烟,行商和各势力的成员开始出声。攀谈声如将下的雨水一般,忽然间便多了起来。
吴涛背着手,下了高台,从诗怀雅三人身旁经过,转而伸出右手,递给小五一瓶酒,顺势搭上了他的肩:“小五,上回那票,你杀了几个条子?”
小五喝了一口酒,道:“一个没杀。”
吴涛咯咯地笑出声来:“你们这些理想主义者,真是有趣,明明杀人就能解决的事,偏得走最难的路子。”
小五道:“我现在是柳一心的追随者,他若让我杀人,我才会动手。”
吴涛的笑声止住,面色一冷:“我巴不得他能让你杀了督察组那个女人,她安插了太多眼线,损失了我十几名弟兄。”
“你是说诗怀雅?”小五神情一怔。
“龙门该死的女人不多,她算是头一个。”吴涛龇着牙,仇恨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
乔装后的诗怀雅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起,每一寸皮肤都冻得冰冷。
她实在没想到,在龙门城外想让她死的亡命徒首领,此时距离自己不过一米。
她紧紧握住了林雨霞的手。
扮成特子的林雨霞也在努力回避着吴涛的目光,生怕被在场的任何一人看出破绽。
突然,吴涛快走了几步,挡在诗怀雅面前,手腕忽一转,诗怀雅扎成辫子的头发挣脱了皮筋的束缚,像金色瀑布一样舒展开,直搭到了她的腰际。
诗怀雅只觉乔装已被识破,脑子顿时一木,像砧板上的肉一样,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怎料吴涛却笑了:“小五,这是你朋友?好漂亮的头发!能不能做我的女人?”
小五说道:“她是跟我们同行的客商。”
吴涛笑得更狰狞了,一把抓住了诗怀雅的衣襟:“好妹妹,我很中意你,今天让我心动的女人,你还是头一个,跟我走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拉扯着诗怀雅,想要进行开发。
诗怀雅已面无血色,汗珠一粒粒地从额头上冒出,表情都已因恐惧而扭曲,她只得凭借本能向后退。
可她越往后退,吴涛的力量便越大,扯得她胸膛的布料几近开线,诗怀雅马上就要叫出声来。
“肤如凝脂,好美啊!”吴涛眼睛发直,笑得更兴奋了。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啪”地一声响后,吴涛撒开了手,他的一双眼睛盯着林雨霞,问道:“不知你是哪位,为何要打扰在下吃烧鸡?”
扮作特子的林雨霞瞪着吴涛,开口道:“我是特子,不好意思,刚才你碰的,是我的女人。”
吴涛的目光变得温和,说道:“龙门头号赌徒特子,听说你一下午赢了两百万。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能升迁去大理寺的保安,偏偏要屈居一隅。”
“你偷了不少上层人的黑产,道上的赏金比我都高,我佩服你。除了柳一心以外,你是我最看得起的第二个人,小五是第三个。”
做贼一般都明白一个道理,偷东西的时候,偷好人不偷坏人,偷君子不偷小人,偷有钱人不偷有权人。
特子跟随徐乐多年,是盗贼里面的异类,他们专挑有权有势的人下手,把忌讳犯了个遍。
“你过誉了。”林雨霞道。
吴涛道:“听说你跟诗怀雅走得很近,有没有兴趣帮我杀了她?”
诗怀雅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她的乔装并没有被识破。
林雨霞道:“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