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散,太阳已经开始升高了。
众人出了门后,方才看见了黑衣人的面目。淡眉灰瞳,一双龙角朝天生长。
这时,在酒馆里的特子和外面的徐乐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陈杰,杰子哥。
“难道赫然雇了陈杰来抢夺斩龙剑?那杰子哥也不一定能打赢陈小姐啊。”徐乐思忖道。
不过这时候的陈杰,腰间挎着的并不是一个短刀,而是一把横刀,银色的长横刀。
一双死灰色的眼瞳扫视着众人,最后在陈晖洁身上停下,此时的陈晖洁已经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剑柄之上。
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死亡”。龙门的督察组长和身经百战的近卫,都是和死亡打交道的人,没有人能比他们这种人更理解死的含义。
陈杰半睁着双眼,率先开口道:“陈小姐,我只是想借你的斩龙剑一用,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陈晖洁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岂能为惧怕失败而把东西拱手奉上?
陈晖洁一双红色的眼瞳,加之坚定又严肃的语声,直指陈杰的胸口:“想要拿剑,不妨凭自己的本事来取。你不是杀过很多人吗,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的斤两。”
现在的陈杰叹了口气。
他或许只是想拿走斩龙剑,但又必须决斗,决斗就意味着会有人送命,可是眼前的姑娘,实在是太年轻了。
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她不能败,我又何尝能败?
他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横刀,银白色的横刀,即便在日光隐耀的冬日,仍旧迸发着逼人的寒光。
“银光乍泄,锋芒毕露,好刀。”徐乐不禁赞叹道。
陈杰摆正刀身,左手紧握刀柄尾部,右手握住刀柄上端,双手虎口成一线,竟是武士刀最基本的中段架势。
中段,亦称“三眼”、“星眼”,是武士刀中最基本的架势之一,此段起手,带来的往往是最快捷有效的攻击。
陈晖洁距陈杰此时十步有余,见对手拔刀,她也放下了腰间的黑剑,右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
徐乐说道:“这把剑简直和赤霄一模一样。”
沈赤侯笑了笑,道:“赤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拔出来用的,陈用这柄剑也能使出赤霄七式。”
徐乐也笑了笑,说道:“真正的杀招,七式已足够。而且陈小姐这把黑剑,也算是饮血无数的利器了。”
众人已不再说话,因为决斗已经开始。
陈晖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前走了两部,而陈杰只看到了陈的残影,赤霄七式之“绝影”。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陈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而剑锋已不见。
剑在何处,剑在鞘中。
一记“绝影”刚过,黑色的剑鞘已向陈杰的头上劈来,这并非赤霄剑法,而是陈晖洁自己的招式“鞘击”,沉重的剑鞘若砸向他的横刀,这一震之威定能使其横刀脱手。
陈杰连忙后撤,闪身躲过“鞘击”,本以为陈晖洁招式已尽,不料她砸下一击过后,顺势将剑鞘收到左手上,这时场外众人才能堪堪看清她的下一招。
拔刀。
如子弹出膛,陈晖洁黑剑出鞘,直直斩向陈杰的咽喉,凌厉的剑锋,似将薄雾都斩出了狭长的一线缺口。
陈杰却没有低头,又是后撤一步,已从拔刀斩的圆弧外滑了过去。
徐乐微微一笑道:“看来陈小姐在罗德岛这段时间,剑术有所长进,但心性仍旧欠佳。”
沈赤侯好奇问道:“怎么说?”
徐乐道:“抢攻之下,她竟被陈杰套了三招。不过这个陈杰也有点古怪,迟迟不肯挥刀。”
就在徐乐说完这句话后,陈杰横刀已然挥出。他先前凭借步法保持着和陈晖洁的距离,似乎就是为了在最合适的地方挥出这最合适的三道斩击。
这时三道霸刀无匹的斩击,与其说是挥刀,更像是抡捶一般,狠狠地砸在了陈晖洁的剑上。此时的陈晖洁,虎口隐隐作痛,但脸上竟浮现起了笑容。
望过去,黑衣人的领口竟被斩落了一片黑布。
二人拼斗下来,也是有来有回,甚至陈晖洁小占优势。一旁众人想要欢呼,却又怕太大的声音会影响到二人的对决。
但此时的酒馆里,声音却大得异常。
特子在屋内手舞足蹈,高喊着:“我超,杰!给我狠狠地砍!”喊到高兴处,他对老板娘说道:“雪姐,给我来你们这最烈的酒,算我乐哥账上。”
就在特子处于兴奋中的时候,一旁一个带有孩子气的语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你既然是犯人,能不能不要大喊大叫的,你要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留在酒馆看管着特子的诗怀雅虽然看到陈晖洁小占优势,但是她显然对鼠人特子现在的举动很不满意,她的手中握着特子带电坎肩的遥控器,似乎马上就要按下开关。
特子是一个气鼓鼓的鼠人,尤其看不惯龙门这些当差的,所以他冲着眼前这个猫耳朵小姑娘略带讥诮地说道:“当差的别叫,别扰了小爷雅兴。”
说完,他一大口喝下了老板娘端上来的烈酒,转而用袖子擦干了窗户上凝结的水雾,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二人的打斗,面颊略带绯红,显然是舒坦至极。
诗怀雅看着悠闲的特子并不把自己这个督察组长放在眼里,也讥诮地调侃道:“没想到你真能喝得下这种酒,这种档次的酒馆要不是因为办案,我们来都不会来的。”
诗怀雅确实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泰拉大陆跨国集团的富家千金,天龙血统贵不可言,她甚至在当初徐乐等人一进门的时候,就看鼠人特子不顺眼了。
所以她打算讥讽他一下,靠自己的督察组长以及大小姐的身份让特子自己感到无地自容。
也许对于一般的鼠人,看见有钱人这样的嘲讽只能夹着尾巴溜走。
不过特子不是一般的鼠人,他是个有叛逆精神的鼠人,在酒劲的驱使下,他大嚷道:“有钱人别叫,有点臭钱,喝点洋酒了不起?”
诗怀雅听了特子这一番话,房间里顿时又多了个气鼓鼓的人,反驳道:“鼠人特子,你们这种仇富的强盗是没法理解的,龙门的骄傲,来自于商业、贸易与资本,跟你这种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粮食是农民种的,商品是工人生产的。”特子瞪着大眼睛说道,“可二道贩子和地主老财倒是高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