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叫程娘子诊出喜脉来,更是喜上添喜。
“程娘子,可是瞧得真?真的是喜脉吗?”杜文婵出了房门便又问道。
程素英不由沉了脸,说道:
“喜脉指下圆滑,如珠走盘,这般简单的脉象我还能弄错,不如早早辞了去,省得留在药房祸害人。”
杜文婵也不生气,吐了吐舌头道:
“我不过是白问一句,程娘子莫要生气,我怕月娘姐姐醒来后梦成一场空,才更打击人哩。”
程素英这才缓了脸色,与她解释道:
“虽然日子尚浅,但是安娘子素来身体好,先前我也曾与她把过平安脉,却是脉象平衡,与滑脉表现完全不同,不会弄错的。”
众人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替月娘欢喜。
“呀,这种喜事,不得早些时候使人告诉池少东家?”杜文婵又叫道。
阿洛抬手拍了她一下:“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斯文,一惊一乍的。”
杜文婵不以为意,连声催杜文秀使了人去报信。
杜文秀微微笑着,道:“这种喜事,自然要月娘醒来亲自写信告诉池少东家才是惊喜,我们就莫要掺和了。”
阿洛又指着杜文婵叫她跟姐姐学,她也嘻嘻哈哈不当回事。
“姨娘,你也莫要总说她,都快嫁人的人了,便是现在不懂,等以后嫁到别人家去当了主母,早晚也是要懂了的。”
杜文婵直嚷嚷着姐姐笑她,不依不饶拽着她的胳膊打转,将杜文秀转的头晕,讨饶了才罢休。
“她这般大哭一场,不会有事吧?”杜文秀有些担忧,问程素英。
程素英笑了笑:“她是郁结于心,平日里不显,都闷在心里哩。今日这般哭出来倒还好些。”
杜文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月娘一向,心里很苦吧?
而自己做为她最好的姐妹,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她心中郁郁,每每总是将最阳光灿烂的一面给自己看。
而自己默默承受内心莫大的压力......一定很苦吧?
想到方才她靠在自己身上崩溃大哭,杜文秀不由也坐在树下榻上抹起了眼泪。
“瞧你,这般大的喜事,一个个都掉起了泪珠子......”阿洛说着,也红了眼眶坐在一旁,拿着帕子按眼角。
没有真切体会过月娘的委屈,又怎么能真的共情于她?
范太太默默带着巧儿回去,程素英也收拾了东西带着程小妹回家。
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而被秋勇的娘指桑骂槐那么久,便是最后因着桐花爆发了,可总也觉得自己是败走的将军。
便是头颅昂得再高又如何?还是逃不过世俗的目光。
直到阴差阳错下嫁给了池令华,他的温存小意,他的体贴温柔,他说不在意他们有没有亲生子。
他只是看上了她这个人,看上了她安月娘。
纵是再能生孩子的女人,也不叫安月娘。
那夜她也哭了,哭自己原来还会如此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珍重,而不是被嫌弃。
床榻之上的月娘露出甜甜的笑,不知是因为屋角送来丝丝凉气的冰,还是为着梦中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