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
枯黄的叶子,从衰败的母树上脱离,像来回游荡的孤舟,无可奈何地盘旋飘落。
那是生命消逝的味道。
年幼的汉献帝刘协站在宫墙内,仰头望着凋敝的枝头,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哀愁。
侍奉的郎官不断传来消息,城头死伤已经不下千人。
这数字听着似乎不算多大,可目之所及,自己的贴身侍卫黑压压的一大片,已经让自己觉得人满为患,这也不过是一百余人的羽林军。
刘协很清楚,上千人的死伤,无疑是不小的损失。
凉州叛军已经围了洛阳城数日,死伤的数字还在不断扩大。
那都是为大汉而死的忠心将士。
如果皇城被攻陷,自己也会死吗?
就像是自己的皇兄那样,被董卓杀死。
刘协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怕死了。
反正父皇母后都死了,皇兄也死了,自己身边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可要是祖宗基业就葬送在自己手上,死后该怎么向父皇交代?
再这样下去,即便叛军没攻进来,城内也将陷入缺粮的境地,到时候不攻自破,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朕要去城头为众将士鼓气!”刘协眼神坚定道。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左右随从郎官纷纷跪下,竭力劝阻道。
“有何不可?朕的将士在拿命保卫皇城,朕就只是去给他们打打气,有何不妥?”刘协眉目一挑,反问道。
“刀剑无眼呐!城头太过危险,司徒大人交代过,务必要保护好陛下!”左右郎官拜倒在地,声泪俱下。
“哼!是王司徒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刘协脸色不悦道。
“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那朕现在便要去城头!”
“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若有什么闪失,那臣等万死难辞其咎。”郎官磕头不止。
刘协却不理会郎官,转头看向身后的羽林军,问道:“你们怎么说?可也要阻止朕?”
羽林军首领羽林中郎将当即单膝跪地,昂首挺胸回答道:“陛下的旨意,臣等不敢妄加评判,但无论何时何地,臣等誓死护卫陛下周全!”
“很好!这才是朕的好将士。”刘协点头道,“众将士听令,随朕前去城头为将士鼓气!”
“臣等遵命!”
洛阳外城,司徒王允闻讯匆匆赶来。
顾不上战况焦灼,冷箭无眼,王允拖着佝偻之躯登上城头,“扑通”一声,朝献帝刘协迎头便拜。
“陛下为何来这险地,老臣斗胆,还请陛下速速回宫!”王允颤声恳求道。
刘协一甩衣袖,高声反问道:“朕的将士在为大汉卖命,朕只是来给他们打气助威,有何不可?”
声音稚嫩,却语气坚决。
“陛下!打仗是将士的职责,您乃万金之躯,如何能相提并论?万一您有半点损伤,那可如何是好?”王允诚惶诚恐,竭力劝阻。
“朕意已决,今日便在城头与将士同甘共苦!”刘协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