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提问的语气很平和，看起来不是故意为难；而这个问题也确实，不论她是想要回答一个“标准答案”，还是回答自己的答案，都有可能讨到艾草的欢心。

艾草见她仍在犹豫，便笑着说：“我先说。我想要改变世界。”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又清又亮地冒出来，像是山泉。

女子内心给自己催眠，想着这都是资本的把戏，都是为了压榨她所有的价值才会这么说——但其他不是资本的人，都在试图敲开她的骨髓，吸干净里面的最后一丝营养。

她还能信任面前的人吗——就因为她剪了一头不合时宜的短发？

女子还从未在其他女性的头上见到这样的短发。艾草的头发倔强又杂乱，在她的头上肆意生长，像是一茬旺盛的野草。

而且艾草没有化妆，没有穿着华贵的衣服。

这也就意味着……在之后的工作中，她也不需要化妆和打扮吗？她只需要像自己就行了——

这样的好事，真的落得到她的身上吗？

女子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问：“您想要改变世界的哪个方面？”

艾草笑着指了指自己，说：“改变【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

女子差点就要忍不住辱骂黑心资本家了。

艾草说：“我想要改变女性的位置。”

女子咳嗽了起来。她被刚才猝不及防吸入的一口空气狠狠地呛了一下，好在她很快就给自己顺好了气。

她说：“……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艾草笑了笑，说：“但这确实是我的梦想。”至少是她在这一个世界的梦想。她不能主动挑起这个世界的纷争，就不能创造出合适合理的，能够让大量男性死亡的理由。

因此她能做的，只有压迫男性的工作空间和薪水，和提升女性的工作待遇。

她问女子：“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女子很快地耸了一下肩。她将自己长长的麻花辫拨到身前，说：“我想要剪掉我的头发。”

“你现在就可以剪掉它。”艾草说。她将笔桶里的剪刀拿出来，就这么放在女子正前方的办公桌面上。

她已经用这把剪刀修过了自己的头发，确认这是一把好剪刀了。

女子直勾勾地盯着这把剪刀看了几秒，便垂下眼睫，继续抚摸她的麻花辫。她说：“我不能剪掉它。……我妈妈说，如果我剪掉了辫子，就不会有男人娶我了。”

“但你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