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师犹豫地看了松棠一眼,说,“这需要陈年的人参,切一厘让老爷含在舌下。”
松夫人沉默了。
松家搬来京城不过数年,远没有那些曾在京城内的大家族的风范和底蕴。若是平日老爷犯了病,还能偷偷去寻陈年的人参;但现在正是着急的时候,城中的药房也不一定有这样年份的人参,偏偏府中的药房中又没有积存……
松夫人咬牙,唤自己的贴身丫头:“你去城中的药房一趟,买……”
“要多少年的人参?”松棠平淡地开口问。
她的母亲冷笑了声,并不看她,只催促她自己的侍女:“快去!”
医师看了看松夫人,再看看松棠,还是说了:“至少百年。”
“这样……”松棠低头笑了下,问,“我这里有一根一寸长短的人参,恰好过了百年。”
松夫人身形一顿。
她转向松棠,面上露出了柔和的笑:“糖糖,你怎么不早说你有人参呢?”她一把将侍女拽回来,面上的笑容像张假面具:“把人参给我。”
松棠平静地直视她:“你想要人参,就拿钱来买。”
松夫人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糖糖,你把人参给娘,娘晚上就把钱给你。”
松棠抿了抿嘴唇。她伸出手,执拗地说:“你先给我钱,我才能给你。”
“娘怎么会骗你呢?”松夫人上前两步,“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怎么会骗你?”
“娘——怎么还在这里啊!”圆墩墩的小男孩从马车上再跳下来,不满地大声问松夫人,“不是说要回家看教书先生吗?”
小男孩看见了松棠,不屑地说:“这是哪里来的贱婢?拖下去打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在这儿撒泼。”
松棠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
她久违地感觉到了……愤怒。
一开始,她其实还没有生气。
毕竟,这是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的同胞弟弟。
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糖糖。”松夫人再唤她,“我们是亲人,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的?”
是啊。
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的呢?
松棠的嘴角下压。她平静地看着松夫人。那个留在她记忆里,会用温暖的身体抱着她,哄她入睡的母亲——在这一刻彻底地死去了。
只剩下了一具壳子。
一具只会抱着她丈夫和儿子的,依附在他们身上的壳子。
里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