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也不装了,昂首道:“不错,我就是赌一把。如果萧风真死了,我禅让给他,也就等于禅让给了你。
但如果萧风还活着,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拿走皇位的,到时候,天下督抚都会支持他,你拦不住他!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若敢赌,便赌上一把。你不敢赌,也没用,反正我已经把筹码交给萧风了!”
萧芹冷然道:“我为什么要赌?我要你现在就重新禅让!把皇位直接禅让给我!”
嘉靖哈哈大笑:“亏你还想要什么礼法。你问问台下的百官,问问这些外国使臣,我还能禅让吗?
我已经把皇位禅让给萧风了,我也就不是大明的皇帝了。你再想行禅让之礼,就只能让萧风禅让给你了。”
萧芹冷然道:“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你禅让给我了,别人哪会知道不是?”
嘉靖看着萧芹,淡然开口道:“大明的朝臣百官,被捏在你手里,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
可各国使臣呢?各地督抚的代表呢?你也要捏在手里吗?可你怎么捏呢?
他们当面顺从你,可等他们回去后,总会把真相说出去的。除非你不让他们走。
可他们若是回不去,那正好也说明了这个禅让大典出了事儿,压根就不合礼法。
这些使臣和代表,都没有家眷在你手里,不管你是拘押他们,还是杀了他们,结局都是一样的。
大明联邦各国,不会承认你是大明的皇帝;大明各地的督抚,也不会承认你是大明的皇帝。
当然,你现在可以杀了我全家,自说自话地当皇帝。不过那样你就只能困在京城里,当你的山大王。
所以为你着想,我劝你还是接受这个结果,反正你认定萧风死了,你这个摄政王,其实就已经是皇帝了。”
萧芹和嘉靖四目相对,萧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小看了这个道君皇帝。
他明明全家性命都被自己捏在了手里,明明整个京城都被自己掌控了,却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反击!
而且这个反击,不软不硬,力度适中,让自己既十分难受,但又没有达到忍不住爆发的程度。
现在难题给到自己,自己究竟是要冲冠一怒,不管不顾,杀了嘉靖,自立为帝,单挑天下兵马。
还是忍下这口气,认可死了的萧风为消失的皇帝,自己当实际上的皇帝,占据礼法的制高点呢?
想来想去,萧芹选择了后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萧风已死,占个名号没什么大不了的。
嘉靖这一招儿,利用的无非是大明子民对萧风的怀念。这种怀念在短时间内能量是很可怕的。
如果自己悍然反对这种怀念,则会让大明所有官员百姓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树敌太多。
要知道哪怕很多对嘉靖没有好感的人,对萧风却是十分认可的,例如西伯利亚,大明联邦等。
本来自己夺嘉靖的皇位,那些人都是冷眼旁观的,但自己若是否定萧风,性质可就不同了。
嘉靖这个混蛋,拉大旗作虎皮,把死鬼萧风的名号当挡箭牌,就是想引诱自己一怒之下犯下大错吧。
想到这里,萧芹冷静下来,身上的白光也跟着稳定了,不再一跳一跳的了,进入了贤者时间。
他甚至还挤出了一丝微笑:“本王功劳虽大,但萧风确实也有过人之处,朱厚熜之言,却也有理。
本王就尊萧风为皇帝,本王任摄政王。但国不可一日无主,皇位空悬,本王自然要代天行事。
本王封朱厚熜为献王,即日起,将其家人搬出皇宫,安置在萧风的府邸中,派禁军保护。
本王今日代萧风登基,代着龙袍,代掌玉玺,代管万民。若萧风回京,再行退让!”
这是个双方极限拉扯后的结果,谁也不能再进一步,也不能再退一步了,于是交易达成。
嘉靖摘下冠冕,脱去龙袍,离开了宝座,依旧是一身道袍,反而显得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黄锦将玉玺交给了萧芹,萧芹穿上龙袍,戴上冠冕,手持玉玺,正要坐在宝座上。
黄锦眼疾手快地把宝座上的蒲团抽走了,然后也离开了宝座,站到嘉靖身边。
萧芹笑了笑,冲小春子点点头:“小春子,从今天开始,司礼监掌印之位,是你的了!”
小春子斜了嘉靖一眼,似乎颇有意外,但还是站到萧芹身边,捧起了玉玺。
嘉靖忽然道:“建王,禅让大典结束了,你的班底也有了,那些大臣的家眷,你是否也该放出来了?
否则身为执政王,靠着扣押臣子的家眷来执政,你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吗?”
萧芹看了嘉靖一眼:“献王,本王既然为执政王,一切政务,本王自会考虑。你就不必操心了。”
当天下午,嘉靖拖家带口地离开了皇宫,在禁军的“保护”下,住进了萧府里。
萧府本就很大,何况和公主府又已经连成了一体,住下嘉靖全家倒也没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