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碗热豆腐花迅速倒落肚底,又饥又冻的虚弱感瞬间消退,耗损的精力重新充盈四肢。张二锤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村姑基地依然明亮,充满暗示的独有香气还在飘来。微冷的晚风在不断地把宾客输送到充满春天气息的屋子里去之后,仍一直在街上徘徊。它预告了所有牵涉幻觉的梦乡,和整个帝城的缠绵呓语。
张二锤望着基地摇了摇头,又心满意足地喝了几碗豆腐花,以期它可解长夜孤寂之苦。他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边上一桌是个豆腐花喝醉了的人,光秃单薄,就那样趴在了桌子上。张二锤好心轻嘱两句天凉加衣保重身子,便顺便让店老板把自己的账算在这位醉客头上,生气勃勃乘兴返归。
夜阑微妙,那已无灯火的青客里,失眠在等着他。
不过,这可是兴奋的失眠。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今夜他要连夜写的日记,无容置疑,相信直至日光降临亦匹布难尽。道旁蓄势苍苍的树一溜儿聚集着竭力斜探向路面,仿佛很好奇,想细察这个小伙子异乎寻常的兴奋。
张二锤无意与它们探讨,脚步没有半分停驻。
然而,被猎奇的号角才刚刚吹响。对于温和的树木,他大可以表现出置之不理的权力感,但精打细算咄咄逼人的人心,便不是他一走了之那么简单了!
张二锤刚敏捷地从风中分辨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未待他完全反应过来,便是一道利器穿空而来!
暗器空袭!
一场猛烈的暴风雨轰然而至。
张二锤听声易位,身形仓促间闪电提起。几支暗箭擦身而过,瞧那架势,甚至几乎要连他的新底衫都要射烂!利箭一闪而没,瞬间孔武有力地钉入了石板之中,箭羽颤颤,搅乱了平静的夜晚。
暗器当然还不足以当场要命,但劲道不可小觑,实令人无法轻慢!张二锤不禁打了个寒噤,猛然转过头。
李轻车!
无需劳神费力,只略略一眼,张二锤便瞄到了旁边屋顶之上李轻车昭然若揭的身影。
那悠然而有气势的姿态,让张二锤匆促间生出一种卑微感觉——自己就是去给他做个背箭小奴仆都是丢他的人。二锤呆住、凌乱。
“噢。没射中啊,真遗憾。”李轻车隔着远远直勾勾地盯着张二锤,神态十分玩味。那一转不转久久凝视着的目光显得那么的惋惜,似乎眼下与他要乐赏的场面相差甚远,他不是很满意。
张二锤迟缓而警惕地抬起眼睛,抿着嘴唇,没有搭腔。从李轻车让人很不舒服的表情看得出来,毫无疑问,他已经在这等了许久,并非偶遇。
“又见面了,我的小师侄。”李轻车飞身而下,缓步走近,嘴角半噙着一个伪装的笑容。“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如此轻松便能将它从我手上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