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仍飘着血腥味,但过度杀戮尚未开始。劫匪们看起来不算年轻,也不算老。但事实上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堆有着错误梦想的乖戾幼崽,业务很不熟练的一批学徒雏匪。
无知青皮,让场面变得兵荒马乱!
“住手!”张二锤自如合宜地长吸了一口气,轻声喝止。
不出所料,这突如其来的公然挑衅果然非常奏效。劫匪猛然警觉地停下了动作。张二锤与劫匪在沉寂中以眼神对峙着。
劫匪当然明白张二锤的意思,但经过认真而尽责的观察,他们露出了讥讽的笑。毫无疑问,张二锤这温婉女主角一样没本事的告诫,明显没有不可抗拒的魅力。很快,劫匪的饥饿和干渴再度热烈。
“你要做架梁?”
“你们迷途知返,我现在还可以网开一面。”张二锤作了个简单承诺。
血气旺盛的劫匪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并没有接受协议。
“若继续无可救药地胡乱躁动,那么今日就很难无忧无虑地回家了。”沉吟了片刻,张二锤继续煞有介事地说道,语气中充满怜悯。“你们想想,霎时间告别这个美好的世界,是不是很可惜很可悲?”
劝解无济于事。不容质疑不受摆布的判决,才是劫匪的准则和尊严。
“嫌命长。”劫匪冷冷一笑,声音和态度仍然斩钉截铁,没有改变。他们竖立眉形,铁了心要履行职务。“那你也一齐上路吧!”
生活艰难,活着不易。同为穷人,张二锤本来可以理解他们抢钱的行为,但滥杀无辜惨无人道就让张二锤有点不高兴了。他不愿再袖手旁观,准备见义勇为,进一步发出道德谴责,用武力说服他们!
钱庄里的气氛越加收缩,但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沉默如洪荒卷土重来,挤挤挨挨的怨怒变得畅行无阻慢慢呼啸。
罪恶盛宴即将上演,劫匪酝酿着的暴乱就要冲破皮囊,令死亡都要为之动容。与此同时,张二锤的长剑也发出了跃跃欲试的武装保护。
就在紧张状态如箭在弦一触即发之时,张二锤忽听得朱二急速咳了两声。他稍了一眼,却见得朱二的下巴不露声色地朝门口方向努了一下。
朱二的目光是偷偷的,显然觉得很不自在。他脸上微现惶遽之色,不无担忧地用胳膊肘捅了张二锤一下。他没有打手护在跟前,有些紧张,但似乎这种颤栗又令他感到愉快。
“拖沓零乱,花里胡哨的,把小小的一顿抢劫弄得乱七八糟!你们要抢到猴年马月?害得贫僧望风站了半天,真是不争气!”那口音就像一个刚到帝城方才几日的山野人说的帝城话。事情进展并没有如他在探察之初设想的那样,昏昏欲睡的节奏让他阴沉沉地皱起了眉头。
张二锤的目光直直落在钱庄门口的躁怒身影上。
那个逆光的身影陌生又眼熟,如一道半梦半醒中猝然入眼的鬼魂。是如假包换的大德高僧——释眠!
原来大德高僧也到了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