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丝毫没慌,瞬间立稳脚跟,同样卷起马鞭,想要夺回主控权。然而,他的希求落空,张二锤抓得很紧,吐力对峙只徒劳无益,无济于事。
虽是有着一炷香的时间,但动起手来,似乎并不宽裕。老伯深深吸了口气,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的纠缠,他当机立断松开了马鞭,指头屈起,粗野的拳风比马鞭更凌厉!
不愧是靠双手揾食的成熟老伯!
这种豪爽洒脱的举动使得张二锤非常惊异,手中兵器说弃便弃,表现出了老伯的良好风度和宽容的同时,又大大掩饰了他进一步别出心裁的招数。
张二锤情不自禁地被老伯迷住了,边想边迅速回手防御。
此时老伯的大拳头却是忽然一松一紧,手中竟多了一柄寒光渗人的短刺!
短刺迅速破空,狠狠扎落,张二锤只堪堪来得及狼狈避开,踉跄着保持住身形平衡。他的衣衫又被割裂了。
但他完全没有时间再作他想,老伯的短刺又笔直地刺了来!张二锤装出平静而不在意的样子,暗地里瞬间冷静了下来,提高了觉悟,长剑骤然间亮出,吐露着锋芒,遏止了老伯步步紧逼、冷酷无情的划刺。
长剑与短刺的交锋时间很短,短到老伯甚至没来得及感到战栗和揪心。危亡之端现矣!张二锤身形腾转间,抬手将老伯攥着短刺的手,拍向了老伯的心脏。
仿佛才刚刚拉开了帷幕,便已匆匆收场。老伯心里一热,当即仰面倒下。但他临倒下前,手臂竟还本能地凌空爪过,迅猛异常!
张二锤慎终如始,他的自卫眼到心到,但脚步不知怎的,竟有点气馁地拖沓了片刻,身上平白无故被拉出了几道血痕。
直挺挺跌落地面的老伯脸色苍白,短刺凛然深深插在他的心窝上,他的手刚从短刺上松开,无力滑落,那模样像是在混乱中忽然自杀一般。他仍挣扎着,侧腰弓身苟延残喘,斜眼望着中年人的方向,嘴里还嗫嗫喏喏着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再没声音传出。
他没有露出什么慌张而愚蠢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疼痛模样,神色中只有惭愧——这本该是彻心彻肺的痛,可他的身姿只现出了些任务没能完成的局促和歉意,而后头一歪,一声不响。
张二锤心有余悸般轻轻抹了下身上的伤口,又同情地望了望老伯,陷入沉默。
大堂里是那么的寂静,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和微微的风雨声,但几乎看不到外面的夜色。
过了好半晌,那中年人忽然叹了口气。
“花样果然有些特别。手脚颇有名门子弟的气派。”他有些唏嘘地自言自语道。神情依然平静而坦然,但有了一丝不合拍的惊异。
和缓的沉默气氛土崩瓦解。张二锤微微抬起了头,瞥视过去。
“没错,鄙人便是山猪会的会长,罗二刀。”中年人盯着张二锤,这才回答张二锤先前的问题。接着又用陈述的语气发出疑问。“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有这般身手,断不可能是乡野间的籍籍无名之辈。”
张二锤没说话,心中已盘算开来。这罗二刀显然不是个普通壮汉,从自己的三招两式之间便可作出判断。是个劲敌。
“倘若今日我不是特意做好了充分准备的话,恐怕照眼下的情况看来,还真的会有些棘手。”罗二刀眼睛半睁半闭,轻视地瞟了一眼张二锤,摇摇头,语气显得轻松平和。
“的确有些棘手。”张二锤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指头的血迹,又堂而皇之地扶正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猛地大灌了几口茶水,想要败败再度莫名蹿起的困意。
“拜你所赐,我会会员兄弟如今伤亡略尽。”罗二刀再次斜着眼睛瞥了张二锤一眼,突然话锋一转,声音缓慢而凝重,面色也有点苍白。“现在甚至连我最心爱的马夫,都让你给当众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