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轩仙尊离岛远行的消息在暗流中扩散,李自成接到线报后,连夜召集各宗族掌门与朝中暗桩密议。
张存孟初闻此讯时,本欲按兵不动。在他看来,金陵城这局棋注定满盘皆输,何苦平白折损精锐。奈何李自成安插的暗棋如芒在背,迫使他不得不调遣兵马。连刘副将麾下的亲信都列入了出征名单。
正在闭目调息的张存孟忽然掀开眼帘,玄铁护腕与案几相撞发出清响:"刘副将,若你带来的不是军情急报,擅闯帅帐的罪名,怕是八十脊杖都难抵。"
原本盘算着以军法处决的念头在舌尖转了个弯。想到李自成可能借机发难,张存孟将死罪改成了杖刑。
投靠李自成的刘副将早已骄矜自满,正欲争辩时,撞见张存孟眼中寒芒,顿时膝盖发软跪倒在地:"主帅明鉴!末将听闻您将马福良派往金陵......"
"马校尉有何不妥?"张存孟指尖轻叩舆图,"竟值得你冒死直谏?"
"末将惶恐!"刘副将额头渗出冷汗,"马福良虽为末将副手,但行事过于迂直,恐误了主帅大计。"
这番剖白让张存孟暗觉可笑。不过是调离个心腹,就慌得连规矩都不顾。倒是提醒他不可操之过急,遂话锋陡转:"既如此,便让何大江主事,马福良辅佐。"
刘副将喉头一哽。何大江是张存孟麾下出了名的铁面判官,与他们的派系向来水火不容。确认并非要断他臂膀后,正欲告退却被叫住。
"且慢。"张存孟端起茶盏轻啜,"去军法司领八十脊杖,记得谢恩。"
刘副将受刑的消息如野火燎原,很快传到李自成耳中。他抚着腰间玉带扣,侧首问身侧幕僚:"李参军,你看这老狐狸唱的是哪出?"
"回禀王爷,此乃敲山震虎之计。"李过躬身应答,"张存孟素来城府深沉,此番惩戒看似立威,实为向王爷示威。"
李过在陈述时始终观察着李自成的神色变化,确认对方神色如常后才敢继续进言。"张存孟行事内外如一,末将曾暗中留意,其图谋恐与我等相左。"这番言论并非空穴来风,李过早在张存孟身边安插耳目,日常更是对其动向严密监视,方得出此番结论。
帐中另一位幕僚面露忧色,拱手谏言:"禀主上,末将观张存孟似有抽身之意。若许以重利,或可将其麾下精锐收归我军。"
"断无可能!"
未待主位者发话,李过跨步上前,斩钉截铁道:"金陵已成必争之地,张存孟率十万之众远道而来,岂会甘心空手而归?纵使主将有意退却,其帐下将士又岂肯善罢甘休?"
"然则......"
李自成抬手制止争论,目光如炬扫向李过:"何以笃定张存孟必留?马福良尚在我等掌控之中。"
李过即刻应答:"马福良虽为暗桩,然何大江乃其同乡嫡系。此番派二人共驻金陵,其中必有蹊跷。"言毕瞥见谋士铁青的面色,嘴角掠过不易察觉的冷笑。
此刻张存孟的营帐内,何大江正将密信投入火盆。马福良确是明面上的棋子,而何大江的真实使命,是掩护主将悄然撤离的烟雾。无论留守金陵或转战同天江,何大江都留有后手——毕竟叶仙师虽拒收张存孟,但对其麾下这位未曾沾染污迹的将领,或会网开一面。
叶轩扬帆首日,凛冬骤临。金陵城门外,流民与乞儿在寒风中瑟缩,守城将领得秦先生首肯后,开始逐批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