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莫如深中计(2 / 2)

彭超掰开赵丙南的手,反复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没有就对了。因为他是被人勒死的。”莫如深很肯定地说。

“是吗?”彭超相信莫如深,但还是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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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深知道彭超还是没懂,说:“来,大哥,我们来还原一下。你扮赵丙南,我扮凶手。”

他让狱卒拿来另一条绳子,突然从后面勒住了彭超的脖子。彭超开始挣扎,两人一起向后摔倒。

他蹬住了彭超的肩膀,彭超的脚使劲在地上蹬踹着。这时,他松开了彭超。彭超使劲咳嗽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莫如深说:“大哥,小弟得罪了。非如此,不足以还原现场。”

彭超哑着嗓子说:“没事。赵丙南就是这样死的?”

“正是。”莫如深说,“凶手勒死赵丙南的时候,擦破了手指,血迹染在了上面。而后把赵丙南吊上去的时候,恰好把绳子染血的地方挽在绳扣里。”

莫如深指了一下赵丙南的肩膀:“大哥,你看一下自己的肩膀,再看看赵丙南的肩膀。”

彭超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和赵丙南的肩膀上都有土,那是鞋底留下的,突然明白了莫如深的意思。

莫如深说:“凶手是个高手,勒死人的时候故意用了一个特别不方便的姿势。踩住肩膀,就是为了好用力。故意把索痕交于耳后,而不是颈后。”

彭超问:“有什么区别吗?”

莫如深解释道:“勒死人命,而伪造成自缢,脖颈处必有两道索痕,一青一白。”

彭超不解地说:“可赵丙南颈部的索痕只有一道,颜色青黑。”

莫如深点点头:“不错,这正是凶手高明的地方。他不仅只留下了一道索痕,而且与自缢的索痕无异。因此他勒死赵丙南的姿势,必然与自缢的位置相似。这个姿势很别扭,很费力,却易于伪装自缢。”

彭超想想刚才还原的作案过程,完全明白了莫如深的意思。

莫如深说:“这个人对于刑狱勘验之事,比较熟悉,但还是留下了破绽。”

彭超问:“什么破绽?”

莫如深说:“比如赵丙南指头上的伤口太整齐了,不是咬破的,一定是刀剑所划。然而现场并无利器。”

彭超说:“是凶手割的。”

莫如深点点头:“正是。赵丙南如果想写血书,必会咬破手指。他是一个文官,平时不带刀剑,又在囚禁中,何来利器?”

对于莫如深的推理,彭超大为折服:“三弟,言之有理。”

莫如深说:“绳扣里的血迹是凶手留下的,勒死赵丙南后,拴好绳套,把赵丙南吊起来,所以血迹留存了绳套里。”

彭超点点头:“言之有理!”

莫如深转身问狱卒:“刚才有谁见过赵丙南?”

狱卒一拱手:“回禀莫大人,是陈节级。”

彭超一惊:“陈立山?”

狱卒说:“正是。”

彭超骂道:“这个奸贼!”

莫如深明白,自己中了陈立山的声东击西之计。这计策一举两得,既巧妙又狠毒。

陈立山先把他引到小院,引导他救出了赵丙南的儿子。趁他搜索的机会,从暗道潜出,到县狱杀了赵丙南灭口。

在莫如深看来,在这一轮争斗中,自己完败。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本就是无意中卷入了南宋的官场,失败一次倒也不以为意。

莫如深命人把赵丙南的尸体好生安顿,严加看守。他亲自赶回府衙,向范东麟禀报渔杭县的事情。

范东麟不胜唏嘘,问道:“莫大人,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

莫如深略一思索,说:“我打算通辑陈立山,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范东麟眉头一皱:“莫大人的意思是陈立山背后有人。”

莫如深说:“下官虽无十分把握,至少也有六七成把握。以陈立山一个小小的节级,怎能策划如此大案?嫁祸于人,击杀朝廷命官,他为何如此胆大包天?”

范东麟点点头:“话虽不错,但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并无实据。目前只能确定赵丙南以权谋私,侵吞程家家产不成,行杀人灭口之事。”

莫如深急了:“这些皆是表面现象,其中另有隐情。陈立山的行为又如何解释呢?”

范东麟说:“先通缉陈立山吧。抓获陈立山后,自有公论。赵丙南之事,我自会向朝廷上报。渔杭县知县暴毙,主薄涉案,仅剩一县丞暂理县务,终不是长久之计。”

莫如深站起来,向范东麟告辞:“下官告退了。我先回到渔杭县,查问主薄及一干胥吏,想必尚有些许线索可供挖掘。下官立即动身。”

范东麟站起来相送:“莫大人辛苦了。”

从府衙出来,莫如深回了一趟家,发现罗红缨、秦斌和邹子龙仍未回来。

这六七天的光景真是波澜起伏,恍如隔世。案子如同一团乱麻,刚牵起一根麻线来,以为抓到了关键,而后轻轻一扯,又扯出另一团来。

莫如深边喝茶边休息,希望尚未回来的几人有所斩获。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有等回罗红缨、秦斌和邹子龙来,却等来了郭明玉。

郭明玉满脸堆笑:“如深兄,莫大人,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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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深赶忙施礼:“如深见过通判大人。”

郭明玉以手相搀:“哎呀,如深,何必行此大礼。”

莫如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问:“郭大人有事,请尽管吩咐。如深自当勉力而为。”

郭明玉笑道:“莫大人真是快人快语。如此,郭某就坦诚相待了。”

莫如深说:“大人请讲!”

郭明玉说:“听说渔杭县程家灭门案的元凶竟是知县赵丙南,他自知罪孽深重,已经在狱中自缢而死了。”

莫如深万没想到郭明玉竟然提到了程家灭门案,还言之凿凿地说元凶就是赵丙南。

莫如深万万不能苟同郭明玉的说法:“郭大人,案情尚有颇多蹊跷,眼下尚不能定论。”

郭明玉不慌不忙地说:“蹊跷在哪儿,不妨讲来!”

莫如深脱口而出:“陈立山!赵丙南不是自缢而死的,是陈立山杀的。我有人证,也有物证。只要捉到他,一切立见分晓。”

郭明玉没有丝毫惊异之色,说:“这么说,拿了陈立山,就可以结案了?”

莫如深想了一下,说:“虽不敢说结案,但也能查清真相。”

郭明玉听了,很欣慰:“如此,恭祝如深兄早日破案。郭某告辞了。”

莫如深急忙起身相送,郭明玉大踏步走出去了。莫如深独自呆立在原地。

郭明玉今天来访真是太奇怪了,他似乎对案子颇感兴趣,却欲言又止。

莫如深下定决心,在家休息一夜,明早赶回渔杭县查清案情,查出真相。

到了晚上二更天,禁军在城南土地庙巡查时抓到一个行迹可疑之人。细查之下,发现这个人高烧昏迷,不能言语。

在他的行囊里发现了他的身份文牒和腰牌,身份文牒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陈立山”,腰牌是出入渔杭县监狱的凭证。

江千里曾经在东城见过莫如深去往渔杭县,也猜出他是去查案的。后来,江千里确实听说莫如深在渔杭县查案的事情了,隐隐觉得这个人交给莫如深更好。

江千里命军卒抬着陈立山,直接到了莫如深府里。见到陈立山的瞬间,莫如深惊诧不已。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莫如深深施一礼道:“多谢将军成全!”

江千里哈哈一笑:“莫大人,你我虽相交不多。然江某素闻你洗冤禁暴,颇得百姓爱戴。江某虽看不惯——算了,你除外,你跟他们不一样。敢当面诘责本将军的,你还是第一个,江某佩服!”

其实莫如深对江千里颇有好感,能感觉到他冷酷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第一次出城暗访时,江千里发现了他的目的,却为他保守秘密。实际上,江千里暗地里帮忙了。

莫如深神秘地一笑:“感谢将军几番帮忙,感激不尽!”

江千里边上马边说:“人就交给你了。还有,不要将军长将军短的,瞧得起我,叫我江千里就行了。”

莫如深感觉到了他的诚意,说:“直呼其名似有不妥,江兄或千里兄似乎更为妥当,不知千里兄意下如何?”

江千里已经在马上坐好,抱拳道:“如深兄请了!”

莫如深还礼道:“千里兄慢走!”

纷纷扰扰的生活中,这是莫如深第一次从官场中感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

莫如深甚至在想,如果南宋的官员都如江千里一般,南宋就不至于在30多年后灭国了。

莫如深命人把陈立山抬到房中,立即找来了郎中给他医治。

郎中为他把脉后,摇摇头说:“莫大人,此人体表没有伤痕,然而内脏俱腐,脉象紊乱,烧如火炭,昏迷不醒,已然无药可救了。”

“什么?内脏俱腐?郎中,可否讲明如何引起的?”莫如深太惊诧了。

郎中摇摇头:“草民才疏学浅,无法得知原因。”

莫如深再一确认道:“郎中,果真无救了吗?”

郎中落寞地摇摇头:“无救了。”

莫如深又急又气。好不容易找到了陈立山,却是一个将死之人。别说查清案情真相了,恐怕陈立山再也无法开口了。

思索了半天,莫如深抓住了郎中的胳膊,说:“郎中,你想想办法。能否让他清醒片刻?片刻就好。”

郎中看了看莫如深诚恳的样子,眉头紧促。

莫如深急切地问:“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