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却道：“曹东家，您买的高说明行情好啊，这行情好了，来日不得还往上涨？说不得来日您卖的更高呢。”

曹允升蹙眉道：“恁地麻烦，这股子不都是内府的吗？”

李惟俭自茶楼出来，乘上马车方才行到街口，前面便有人拦住去路。

一旁的郎中却极为乐观，笑道：“属下恭喜王爷，这还不到午时就有五百万两，想来未时结算时，就算没一千万也差不多了。”

这就涨价了？可就算涨价也比外头私下里流通的便宜。曹允升抬手一巴掌抽在身旁发怔的伙计身上，骂道：“乃球货！快去摘牌！”

“回王爷，已出一百三十万股，均价三两六。”

李惟俭道：“这却不急，今儿方才放出好消息，想要总要消化上几日。王爷且放心，这些时日学生关注着，但有变动，学生一准先报与王爷知晓。”

旬月不见，周安一如当初，只是面上略显尴尬。二人相对而坐，说了些不尴不尬的话，周安这才话锋一转，说道：“复生啊，本官也是听命而为，并非有意刁难。这个，前番的事儿暂且揭过，王爷此番又想入手些股子……复生放心，这回可是实价，该多少就多少，绝不占复生便宜。”

“周安？”忠勇王道：“这厮又来买股子？”

由是忠勇王心下大定，这才感觉到腹内空空，连忙又点了一桌的茶点，就着温吞茶水匆匆吃了一口。

曹允升心中一动，隐约明晰了这股子交易所挂牌价的玩儿法。说白了就是追涨杀跌，瞄着人性来的。料想来日来个好消息，这股子水牌价码一准一路水涨船高，非得涨到大家伙买不起为止。

忠勇王当即点过，问询道：“如何了？”

李惟俭道：“为何不会？内府今日之前与顺天府拢共手握六成股子，今儿出的股子还不到一成，这来日只怕还要往外出。”

忠勇王颔首，又勉励了李惟俭几句，这才施施然去皇城报与圣人。

忠勇王恨得牙痒痒，错非忠顺王府，这七十二万两可就进了内府了——这分明是在挖内府的墙角啊。

李惟俭察言观色，心知这会子火候正好，也无需他添油加醋，想来回头儿忠勇王禀报了圣人，圣人心里头定然会再记忠顺王一笔。

“哇哈哈哈，三十四万两，额要咧！”

二层雅间里，李惟俭自顾自吃着茶点。他早间只用了早点便赶了过来，如今正是腹内空空。

周安眨眨眼：“还能这般？哈，只怕又是复生的主意吧？”

碧水轩茶楼。

曹允升气得暴跳如雷，点过账房道：“去，去给额寻个机灵跑得快的！球势的，这他娘跑得慢还买不着咧！”

小吏却道：“可不敢这么说，先前散出去不少，如今勋贵、豪商手里头股子可不少，说不准人家卖的比内府便宜呢？”

周安纳罕道：“股价还会回落？”

正思忖间，外间忽而挂出水牌来，有书办喊道：“内府挂出三十万股水务公司股子，作价三十四万两，诸位东家想好了可自行上来摘牌。”

谁说坑人非得扯谎的？有时候实话坑起人来那才叫一个厉害！

原想着顺道去忠勇王府接了大姐姐李纨一并回荣国府，周安这么一耽搁怕是来不及了。李惟俭便命吴海平径直回府。

如此想来，这股价只要不算太离谱，买到手里就算是稳赚不赔了。

因是他心生疑惑，好似电视剧里头抄贾府的是忠顺王？可如今看这情形，还说不准贾府与忠顺王府谁先被抄家呢，怎么会让忠顺王抄捡贾府？

又想着此前好几桩事儿对不上，他便寻思着，想来这电视剧是改编过了，往后可不能尽信。

这就快五百万两银子啦！

话音落下，曹允升还在衡量贵贱，一旁便蹿出来个胖大身形，一阵风也似冲出去，抢在几个伙计之前抬手就摘了下来。

…………………………………………

李惟俭笑着抱拳：“惭愧，不过是学生一得之愚。”

李惟俭回过头来笑道：“这却不见得了，我却以为周长史没准是来卖股子的。”

因是周安不好再提股子的事儿，聊过两句便放了李惟俭下车。

面前的忠勇王却没心思用茶点，只端了茶盅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眉头紧锁。过得半晌，忽有一名书办奔行而来。

忠勇王再没了早前的喜气洋洋，好容易捱到未时，内府股子交易所结束交易，书办点检了一番，今日内府交割股子总计八百万两有奇，若非周安搅局，只怕就攀上九百万了。

“此事简单啊，这股子分作甲乙两等，乙等的只分红，不能列席股东大会不就结了？”

他便说道：“周长史啊，按说忠顺王爷来给学生送银子，学生必定倒笈相迎，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想来周长史也知，我如今不过是区区秀才，圣人前番一时口快才允了一成的股子。

忠勇王颔首，摆手打发那书办：“再探再报……嗯，也无需那般频繁，隔一刻来报一次就得了。”

忠勇王长长舒出一口气。他今儿一早可是跟圣人夸过口的，此番总要充实了内帑。算算不过一个时辰光景，就换得了近五百万两，如此也算能给圣人交代了吧？

那人容长脸儿，长挑身材，斯文清秀，十五、六年纪，瞧着十分面善。

“你是？”

那人就笑着道：“侄儿是西廊五房的贾芸，请俭四叔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