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月出门时天光还未亮。
当她背着琴袋,施展轻功跃出宣平王府的高墙时,远处的天际仍是一片浓墨般的夜幕。街头巷尾皆是静悄悄的,远方只偶尔传来夜莺的啼叫。
她走在街头,眼中所见是沉寂的各家商铺,甚至售卖早点的小贩都还没有出摊。
整个京城仿佛仍在沉睡中尚未醒来。
楼西月吹着略带几分寒意的冷风,烦躁的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老实讲,楼西月自个儿也觉得自己此举不太明智——冲动之下留书出走,这实在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儿。
但若现在让她回去,她自认也做不到。
回到王府,不可避免地又会碰上傅观。碰上傅观,她又不禁会想到昨夜的事,想到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楼西月尚且不知应当如何处理这段关系,索性不见他。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她才出府不到半个时辰,便觉浑身畅快多了。
她迎着微风长出口气,顿觉自己留书出走的举动简直万分明智。
不过话虽如此,楼西月在信上所说的“出门办事”却不是逃避的借口。她确实是有事要办。
再过三日便是千娇园夜宴,她要趁着夜宴开始前,去找一个人。
楼西月背着琴一路走到城门口。
彼时,守城的侍卫还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城墙各处巡逻。
她观察一番四周,旋即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身。紧接着,她气沉丹田,看准时机,待看守松懈之际,立刻纵身飞跃而上!
楼西月宛若一只灵巧的燕,双脚轻点墙面借力而上,不过片刻工夫,她便翻身越过城墙,快得宛若瞬息的流星。
双脚稳稳落地后,她未做停留,马不停蹄地向着京郊的某处宅邸而去……
*
林宅。
“姑娘,你看这天都快亮了,还是快些歇息罢。”侍女苦口婆心劝道:“你这一宿、一宿的不睡,身子怎么熬得住?若是熬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若真能熬坏身子骨,那才好呢。”
“姑娘又说胡话!你身子娇贵,落个三病两痛的,岂不是要吃尽苦头?”侍女道:“快别多想了,昨日大夫说了,姑娘不宜多思,思多伤神啊。”
“瞧你这话说的,伤身还是伤神对我来说是有利无害。也只有我病倒了,才能远离千娇园。怎么你这丫头反而不明白呢?”
“我知道姑娘不愿到千娇园赴宴,可你也不能拿你的身子开玩笑啊。”侍女无奈叹道:“再说,老爷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姑娘进去,无论姑娘如何抵抗,也敌不过京城权贵的聂家啊。”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心有不甘罢了。”林出云垂着眼看向院中枯黄的落叶,只觉自己正如这些秋日落叶一般境况凄凉。
她摇摇头,道:“你不用再劝我了。你放心,我不会寻短见。下去罢,我自己静一静。”
侍女劝说不成,又见其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也只能悻悻退下。
而就在侍女离开不久,虚掩着的门倏然传来“笃笃”两声。
林出云回过头:“是谁?”
下一刻,一抹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出云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忽然,林出云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她紧接着站起来,诧异又惊喜道:“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