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听见两名侍女的对话,旋即悄无声息地跟在暗处,随着两人拐出院门,经过半山亭,继而入了东北侧的一处院子。
他甫入院中,便听得厢房内悠扬的琴声,抬头看处,只见前方屋舍内亮着明灯,隔着纱窗,可依稀辨出其中移动的人影。
傅观略微停步,见那两名侍女推门而入,便纵身跃上屋檐,从屋顶上暗中探听。
此时,房屋内——
“回主子爷的话,点心菜色都已上齐,酒也备下了。”
闻言,半靠在美人怀里的聂怀慎不紧不慢地应了声,旋即抬眼瞥了眼另一边的戚羽,说道:“那还不给你们戚大人送过去?戚大人今日胃口不好,你们可得好生招待!”
“是。”侍女应答着,小心翼翼来到桌旁,将茶点递到戚羽面前,道:“大人,酒喝多了伤身,用块茶糕解解酒气罢?”
此时,已有醉态的戚羽睁开迷蒙的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看一眼面前的佳肴,接着目光移到侍女的脸上。
“班……”他只怔了一瞬,旋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本公子说了无需人伺候,怎么都聋了、瞎了?滚、都滚!——”
戚羽猛地一甩手,碗碟酒杯悉数落地,只听哗啦一声响,侍女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即刻双腿发软地跪下了:“大人息怒,奴、奴知罪,请大人息怒!”
两名侍女哭得梨花带雨,戚羽心中愈加烦躁。他骂了一声,扭头喊道:“聂怀慎!让她们都出去,看得我心烦!”他伸手往旁边一指:
“还有那个瞎弹琴的,也走!弹的什么破烂玩意儿,吵得我耳朵疼!”
话音落下,那名抚琴的女子亦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屋内的气氛顷刻间为之一变。
这时,聂怀慎也不歪着身子了。他无奈地摆摆手:“好了好了,这里无需你们伺候了,都退下罢。”
几名侍女如蒙大赦,立刻忙不迭的告退。
等人都走完了,聂怀慎才过来给戚羽倒了杯茶,说:“你说你,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么?瞧把一屋子的美人给吓的。你不是向来最怜香惜玉的么,怎么今天这般无情,这可不像你。”
戚羽正烦着,见他也没好脸色:“少来,本公子今日没心情,你再多话,本公子可就动手了。”
“嗳,别!我不说行了吧?”聂怀慎在他身边坐下:“好好好,今日我舍命陪君子,不就是喝酒么,来,干!”
戚羽白他一眼,勉强与人碰了个杯。
“不是,还气你爹呢?”聂怀慎道:“你们这父子俩啊……”脾气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臭。
“我也不是跟我爹怄气,我就是想不明白。”戚羽放下酒杯,道:“局势已经变了,如今大宣早就不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了。”
他说:“眼下圣上圣体欠安,太子监国,再往后,太子殿下登基是迟早的事。早日效忠太子,便是早日为天子尽忠,这有什么不对?”
聂怀慎赞同他的话:“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连你都明白的道理,可偏偏我爹不明白!还拦着我,不允许我投靠太子殿下!”戚羽道:“他这样因循守旧,顽固不化,当真是教人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