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恋蝶略微一想,便将所知道的一一道出。
她们的会谈一直持续到晚膳时间结束。
班惜语从恋蝶房中离开之时,天际早已黑透。她顺着原路返回,可在经过庄内小花园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异响:
“废物东西,好好的货物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给我解释清楚!”
是年轻男子怒斥的声音。
班惜语顿住脚步,随后躲在假山石后方,屏息偷听。
此时,假山后的另一人道:“回主子,属下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渠川知府太难搞了,非说咱们的东西来路不明,强行押走了!”
年轻男子重重“呸”了一声,道:“我就知道,那老东西就仗着是咱们陆家的姑爷,便自以为能够做陆家的主了。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空有一腔正直,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却只能做个知府。他也不想想,若非有陆家撑腰,他这渠川知府还做得下去么?
“我呸,敢抢我的东西,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道:“过来,明天你就照着我说的做……”
那两人放低了声音,班惜语听得不大清楚。
紧接着没过多久,假山后的两人便一先一后的离开,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之后,班惜语才敢从假山后出来。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即刻返回了屋中。
班惜语关上房门,掌了灯,可心脏还是蹦蹦直跳。
除了逃婚离开班家,今天可谓是她过得最惊险刺激的一天了。
好在她已经成功从恋蝶姑娘那里获得了消息,只要闻寂声那边有进展,或许他们真能将连庄及其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也不知道闻寂声那边情况如何了。
他离开雀南庄已经有些日子,不如是否有查出有用的线索来。
正当她低头思索之时,一侧的木格窗被人轻轻的敲响了。班惜语刚把窗户打开,闻寂声便闪了进来。
班惜语怕人发现,立刻将窗户关严实了。她问道:“你查得怎么样?”
闻寂声没顾上说话,先喝口水:“算是有些眉目了。”他说:“这趟渠川府没有白去,还真让我查出些东西了。”
据他所调查,当年渠川周知府是靠着陆员外的势力发家的。
那时周知府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是陆家老爷见他可怜将他带了回去,带他读书识字,周知府这才有了中进士的机会。
在这之后,周知府便得了个小官儿,回到雀南庄后便与陆员外的妹妹成了婚。
“虽说周知府能有今天,背后少不了陆家的扶持。但周知府本人也不是废物,这么些年下来,也升任了渠川知府。”闻寂声解释说:
“他的个性刚正不阿,为人正直,在他手底下少有冤情,渠川府在他的治理之下,甚是清平。”
“清平?”班惜语不太相信,“如果他当真为官清廉,连庄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无辜女子被困?罪魁祸首是陆员外和他侄子陆重,难道他不知道?”
闻寂声说:“我想,这个他应当是不知情的。渠川府衙那边有陆员外的人。他们欺上瞒下,加上还有陆夫人在旁遮掩,所有风言风语都入不了周知府的耳朵。”
闻言,班惜语冷冷笑了声:“他们陆家人还真是神通广大,里应外合,将人瞒了个彻底,在渠川府只手遮天,当真是一点王法也没有了。”
“你倒是很为那些女子打抱不平么。”闻寂声打量着班惜语,眼神中藏着几分狐疑。片刻后,他又说:
“不过陆重和周知府的关系不太好。我听说不久之前,周知府还扣下了陆重送往麟州部分货物,说那些东西来历不明,要官府一一查验了才能送出城。”
“哦,原来如此。难怪陆重当时会说出那番话了。”班惜语若有所思。
闻寂声一挑眉稍,问:“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见过陆重?在哪儿见的?”
班惜语道:“就在方才。我从恋蝶姑娘那边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小花园里撞见了他。我藏在假山后面,听到了他和下属说话。”
不过据陆重本人所言,有部分内容与闻寂声口中的颇有几分出入。
闻寂声说:“这个陆重好事不做,坏事做尽。他在雀南庄开设了不少黑心赌场,还有青楼,专门坑骗百姓。
“当初他还要往渠川发展产业,结果被周知府逮住教训一通,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班惜语:“照你这么说,周知府似乎是个能够信任的好官?”
闻寂声:“他若不可信任,那整个渠川府就没有能出手帮咱们的了。不管怎么样,总归要试一试,将雀南庄的情况告诉周知府。”
班惜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她低头略一思索,道:“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另辟蹊径。不过这个法子有些冒险,也有点麻烦,还得让恋蝶姑娘帮帮忙。”
闻寂声:“?”
他的表情很复杂,既疑惑不解,又惊奇怪异:“什么另辟蹊径?你还能说动那个青楼女子帮忙?”
那个教献祭新娘房中术的恋蝶姑娘?没记错的话,那是连庄请来的人吧?
班惜语微笑道:“用了点小计策。”
说着,她便将自己诱导、威胁恋蝶姑娘与她合作的事情一一道出。
起初班惜语并不敢一下子就将身上的底牌全部揭露,她怕恋蝶惊慌之下会喊来侍卫。所以她便先以利益引诱。
根据先前查探到的消息可知,恋蝶是个贪财之人。
果不其然,一枚金钗就将她给唬住了,接着再以“毒药”相威胁,恋蝶只能就范。
也多亏闻寂声留下的那一包包药粉、香料,班惜语才能一步步将恋蝶拿捏住。
听完她的话,闻寂声两眼直发愣:“你这……手段可以啊!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不过这样婉转迂回的手法不太像你的作风,怎么的,你最近不修武,改修智谋了?”
班惜语:“……”她真是服了,闻寂声这个人怎么能在说正事的时候也这么不正经的?“这些不重要。总之我有一计,你且听来……”
她“这般这般”的交代了一通,片刻后,闻寂声眼睛一亮,赞道:“妙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