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些人,都是筠寒父母那边的人,当初去娶筠寒的时候,那些人都不愿跟过来,时隔几年,那些人还是第一次过来。
舅母忙着伸手抚顺筠寒的身背,关心的问道。
“筠寒,别哭,怎么了?”
“你这孩童,跑慢点!”
院子本就没有多大,如今来到那么多亲戚,你先小声说一句,我也小声说一句,这声音瞬间就变大起来,而声音越大,其他人议论便越没有顾忌。
“长姐,要妹妹说,不如离开这里,随妹妹去临淄城吧!像姐姐这般模样,在城内随便找个人家,都比这好上十倍,而且妹妹的良人在城内颇有熟人,那些男子的父亲,可是在城内开茶铺,还有开小舍的,有钱!你看看那锅里煮的!长姐你可知道在城里,那些男子日日都有肉食!”
少女似乎还想继续说着,但突然发现,长姐筠寒抱着孩童,但看向自己的双眼,已经露出温怒。
都是过来人,舅母在临淄城,帮着孇俣照顾摊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故而当看来到院子时,看到那个穿着绸衣,模样却比不上筠寒的少女,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还有筠寒其他亲戚看向小苑的眼神,以及孇氏方才的模样,舅母便猜测到什么。
衍父叹息一声,却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过头,回到房间,取了钱财出来。
水寿看到父亲背影,眼中满是愧疚。
父母那么多年不来看她就算了,如今一来,又是想让她偷跑离开。
虽是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看向筠寒怀中襁褓中的孩童,那一脸笑意的模样,与筠寒家中的父母、亲戚,对比是那么的大。
何况,大家伙都知道,既然是小贩,那认识的人,定是很多,在临淄城的买客熟人,也很多。
在角落满头大汗,准备吃喝的孇氏,背对着院子其他人,但呼吸急促的脸上,显然已经在忍着怒意。
“也就有头牛!不知道那头牛,是不是他们自家买的,像我们村那镞……以前以为他们家娶筠寒如此舍得,以为多好,没想到,还不如我们村的,更别说还有临淄城的。”
孇氏心中虽然不情愿,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一脸笑意的给孇俣介绍,也给那些人介绍。
“去吧!房里还有些钱!”
“那木屋像是才做的没多久,怎么看起来,我们村三老家的牛棚,都比这木屋新,什么木头做的?”
这让筠寒鼻尖一酸,一直绷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两滴,顺着脸颊流下。
少女谈及临淄城,眼神便透露着幸福,那是谈及村子,亦或者看向四周,绝不会出现的目光。
这让少女不明所以。
一个年长的中年男子,见到孇俣是临淄城内的人,担心被看不起,于是连忙把从那些,去临淄城刚回来的村民那里,听到的事情,说出来,显得自己也经常去临淄城。
这时候少女走过来,听到谈及这件事情,见到父亲看过来。
舅母看着水寿的长子,一蹦一跳的过来,连忙伸手抱起来,抱在怀中。
筠寒的父亲,想了想,最终也憋出这句话。
“小妹方才说,如今已是经嫁到临淄城?”
那个由秦国将军白衍,寻到,并且送去咸阳的九州鼎!!!
孇俣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虽然在临淄城内,光是这段时日,便已经从数百人,甚至上千人路人口中,听到谈及这件事,但孇俣不介意,再听一遍。
“舅父!舅母!!!”
眼下,长子水寿都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爹,次子水衍的事情,衍父与孇氏,都不想再重蹈一遍。
少女说完后,警惕的看了看其他地方,悄然靠近筠寒。
孇氏见到兄长,看着兄长带来的肉,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兄长身后,娘有没有来。
一个身穿绸衣,姿色美艳的妙龄少女,把筠寒拉到一旁,一脸嫌弃的看向四周,不管是木屋,还是那些石凳、木材、牛棚,甚至是篱笆,在少女眼里,都是那么的差劲。
“娉儿,你如今在城内,与叔叔伯伯,说一说!”
孇俣闻言,果然不禁看向少女,这让筠寒的父亲很是满意,其他人也都纷纷笑起来。
名叫娉的少女,谈及那个连良人父亲,以及所有人,甚至稷下学宫那些才学之士,都纷纷感慨的秦国将军,不禁美眸满闪烁,眼底隐藏着一抹如梦一般的向往。
“听说那水蠡家,前两天弄了些肉回家过冬,我去跟水蠡家的换一下。”
衍父显然也注意到妻子脸上愤愤不平的模样,但身为父亲,孇氏在忍着的时候,衍父何尝不是。
“都是做娘的!如今当了祖母,自然要更累一些。”
舅母见到筠寒走来,连忙快步上前,一脸责怪的说道。
舅母见到孇氏的举动,并不在意,良人与孇氏多孝顺,她如何不知,笑着逗起怀里的孩童,把孩童逗得吱吱笑,当余光注意到委屈的孇氏,看着孇氏忙碌的模样,舅母眼神里面,说不出的羡慕。
“是啊!长姐,我和你说,就是嫁到临淄城后,妹妹我才知晓,住在城内到底有多好,不仅热闹,还有官吏治理,买东西或者见到的人,长姐你……”
与衍父不同,当得知孇俣住在临淄城内,并且还做着小贩生意的时候,不管是筠寒的父母,还是其他亲戚,那就热情得多,脸上也露出和善的笑容,一些亲戚更是主动与孇俣搭话,在那些亲戚眼里,多认识一个住在临淄城的人,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日后能帮上什么忙,哪怕不方便,放在小贩哪里拖孇俣帮看看,也是好的,那说出去,也有脸。
当年嫁到这里,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是父母安排,那时候父母从未考虑过她,如今她幸得上天眷顾,良人虽腿脚不便,但不仅仅是良人,就是家父、家母都很疼她。
“的确都是在谈论这件事,传闻秦国将军白衍,是承天托梦,寻到的九州鼎……”
“嗯!”
“你看你,筠寒,你舅母也是心疼你!”
“这是筠寒的父亲、母亲……”
孇俣没好气的看向小妹,把肉交给小妹后,见到院子里那么多人,便用好奇的眼神,询问小妹。
筠寒的父亲说道,说完后看向孇俣一眼。
院子内。
听着院子内与良人交谈的那些人,还有那女子嘴里不断诉说的事情,看着一旁委屈的孇氏。
“傻小妹,你可知道,如今那几个站在院子,看不起这里的外亲,他们嘴里的秦国将军白衍,正是你的次子,衍儿啊!”
舅母心中满是笑意想到,但眼下,却不能说出来。
舅母也有儿子,也动过让儿子去曲阜的念头,特别是儿子也有心仪的女子,有表兄的关系在,相信去曲阜,定会有出息,然而一想到曲阜那里的战事,都是拿刀拿剑的人,想到成千上万的人在拼杀,杀人流血的场景,舅母便毫不犹豫的打消这个念头,甚至也不打算告诉儿子,也终于能理解家母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