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堰看着祖父说道,眼神之中,尽是绝望之色。
“什么?”
尸埕听到尸堰的话,怒而起身,瞪着眼睛看着尸堰,不敢相信尸堰居然会说出这话。
“大梁城内兵马不下十万,城壁坚牢,粮草辎重不计其数!如何守不得城池?”
尸埕指着门外说道,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愤怒,尸埕就不明白,秦军如今绝大部分,都尚在厘城,大梁为何就有守不住一说,要知道这段时日,尸埕见过数次,那白衍因为黔中大军的事情,而有些发怒。
秦国大军没有想象中的牢固,只要那秦将白衍攻城失利,日后秦军之中所有问题,都会变大,那白衍也定会手忙脚乱,无暇再攻城。
眼下,尸堰居然说,大梁恐怕守不住???
莫不是城内有人降秦不成?如此之事,怎么可能,魏国那些士族,比其他人,更不能容忍秦国,更何况就是有小人作乱,不提城内那么多名门望族不会答应,就是城内昔日韩国旧族、赵国旧族,也定不能容忍此事发生。
大梁城池,怎么可能守不住!
“秦军不打算攻城。”
尸堰一脸苦笑的说道,表情比哭都还要难堪。
尸埕老脸满是疑问,不明白尸堰何意。
“祖父,堰儿一路赶来,已经亲眼见到那白衍,命人勘挖渠道,似乎准备引烛河之水,水淹大梁城!”
尸堰把亲眼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随着尸堰的话,年迈的尸埕顿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站不稳身子。
幸好尸堰与以及满脸恐惧回过神的侍从,二人手疾眼快,搀扶住尸埕。
“水淹大梁!水淹大梁!水淹大梁!”
尸埕一脸绝望的呢喃着,年迈的老脸上,满是恐惧。
直到这时候,尸埕终于明白,为何在大梁有重兵,有粮草辎重的情况下,尸堰却说守不住。
“见白衍,立刻去见白衍......”
好不容易站稳,颤颤巍巍的尸埕,顾不得尸堰,连忙朝着房门外走去。
尸堰见状,连忙快步跟上。
片刻后。
神情慌张,满脸着急的尸埕,带着尸堰一路走过长廊,走过一间间房间、拐角,终于来到白衍的书房,看着拦路的秦卒。
“老夫要见白衍!”
尸埕看着眼前的秦卒,开口说道。
想到大梁城乃是数百年古城,至古开始便是商贸之地,如今连同魏王百官,以及整个魏国的兵马,全在城内,尸埕便不敢想象,白衍水淹大梁的后果。
“魏相稍等!”
秦卒对着尸埕说道,随后让另一个秦卒,进去通报。
“将军,还请将军收回成命啊!”
“将军,吾等三人发誓,只要将军下令,吾等万死不辞,绝无二心,还请将军收回成命啊!”
“将军若是不信,尽可让吾等去与魏军厮杀,将军!
!”
听着书房内传出来的声音,尸堰满是疑惑,不明白里面为何传来祈求声。
唯有一旁的尸埕,听到‘三人’的时候,又听到那些话,忍不住苦笑一声,回想此前尸堰所说,尸埕这才知道,他终究还是小看那秦将白衍。
“魏相,将军请魏相入内!”
秦卒走出来后,对着尸埕拱手说道,随后示意尸埕二人进去。
尸埕深深吸口气,带着凝重的神情,三两步上前,带着尸堰进入书房之中,一进去,尸埕便看诸多将领中,还有七个秦军将领跪在地上。
“求求将军了!”
尸埕上前,看着一旁的一个将军一脸祈求,以至于都要哭的模样,目光满是复杂的看向白衍。
“想让白衍收回城令可以,但即日起,白衍不想再听到营地之中,再有妄言,尔等所想白衍清楚,白衍告诉诸位,苏翰之死,死在其罪,实乃为蒙武将军抹黑,昔日尔等之举,亦是如此!”
尸埕虽然不明白具体经过,但看着连连点头,根本不敢再反驳白衍的那三个将领,也大致猜测到,如今的白衍,已经立下威望。
看着起身后,连忙拱手退下的那三名将领,以及其他那被捆着的四人被秦卒压走,默不作声的模样,尸埕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向那些将领被押着离去时,余光这才注意到,孙儿尸堰直勾勾的站在大门,拦住了那些秦卒的去路而毫无察觉,双眼之中,似乎看到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瞪着眼睛,满是震惊、不解、惊恐。
“堰儿!”
尸埕忍不住轻声呵斥道,在知晓白衍准备水淹大梁后,尸埕自然不会再让尸堰回去,加之方才心机,这才忘记没让尸堰离开。
不过想到尸堰的心性,尸埕也清楚,既然尸堰来到这里,他不离开,尸堰也定然不会离开。
“堰儿!”
尸埕见到尸堰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眉头微皱,不明白为何尸堰来到这书房后,便是这般双眼无神、一脸惊惧的表情。
看着一个个秦卒压着那些人绕过尸堰,尸埕正准备再次呵斥之时。
“堰兄,多日不见!”
身后传来白衍的声音,让尸埕有些意外,然而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尸埕,突然睁大眼睛,一脸错愕起来。
白衍?
堰儿!
白衍居然认识堰儿!
!
尸埕转头看了看露出稍许微笑的白衍,又看向一脸呆滞的孙儿,这时候尸埕才注意到,原来尸堰的目光,一直都在直勾勾的看着白衍。
这二人是何时认识的......
“白衍!”
尸堰终于恍恍忽忽的轻声滴喃,此刻望着书房内,方才在众多秦军将领注视中的人,看着那熟悉都是人,尸堰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并且还浮现一股荒谬的情绪。
他是白衍!
!
他居然就是秦将白衍!
!
尸堰回想昔日的一幕幕,回想他与田濉、吴高等人,与眼前不远处那人,欢笑相处的一幕幕,尸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万言语,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衣服中的手,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彼时!
!在中牟城,在邯郸,与他相处的人,居然是秦将白衍!
!
尸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是田濉.......
思索间,尸堰突然想起此前在匈奴部落,去见那头曼单于之时,隐约注意到角落木架上的剑,彼时他还好奇为何那把剑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在知晓是秦将白衍的剑后,更是感觉奇怪。
他不可能见过秦将白衍的佩剑才是!
此刻,看着远处那秦将白衍,尸堰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觉得那把剑眼熟!
!
曾经在去邯郸城之前,他似乎见过‘徐子霄’佩戴,后面邯郸不见其佩戴,还有些好奇,只是没有多想。
可笑,当初在匈奴部落时,他根本没想到这其中的关联。
“先出去一会!”
白衍转头对着牤说道。
牤听到白衍的话,看了看尸埕、尸堰一眼,点点头,随后朝着书房外走去,不过牤并不会离开多远,最多就是在房门外,随时候着。
“堰儿,你怎会认识他?”
尸埕看着那魁梧蛮汉的秦军将领离去后,见到尸堰慢慢上前,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祖父,此前堰儿提过的徐子霄......便是他!”
尸堰轻声回答道,随后看向白衍,他终于知道,为何中牟城之谋,会败露出去。
“徐子霄?”
尸埕听到尸堰的话,皱起眉头,随后立刻想起尸堰说过这个人,还说这个人是田瑾的徒儿,一直都帮助赵国,此前他都没想到挚友田瑾......
嗯,不对。
白衍!
!
白衍是徐子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