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上面没有什么繁琐的公文,只有一些名字。
他双手递上文书,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永昌侯蓝大人砍了信使的舌头。武将勋贵们都奔着这一次南征,要再谋得功勋,加官进爵。”
“加上皇上近来推行的表格档案之法,不少文官职位都任命了新人。一时间朝堂内的运行舒畅,都不如往日。”
“只有大人您,能够顺利地把所有的文官们团结起来,不让那帮武人对朝政指手画脚,导致天下苍生涂炭。”
“大人,为了大明,您必须得出山了!”
一番话语说完,郭桓僵硬着身体不敢有丝毫动静,等待着那个老人的回应。
“嘻——”
只听见嬉笑一声,李善长捻着自己的胡子,嗤笑道:
“这才对嘛,哪有什么淮西、浙东派系。大家同朝为官,为的都是帮皇上治理好天下。”
郑先生接过了那张文书,并没有递给李善长,而是放在一边收了起来。
李善长端起那杯热茶来又抿了一口,笑道:
“改日郭大人来府上试试这些茶水,老家的族人自己种的。”
郭桓知道这是要送客了,他不慌不忙地告辞离开。
文官集团这个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事物,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
文官们已经意识到了李善长和淮西勋贵们不一样,是可以融为一体的存在。
这一点在胡惟庸时代,百官被裹挟在胡惟庸的派系之下不分你我的时候,已经验证过一次。
如今,战事将起,不能给那些真正的以战功晋升的勋贵们任何机会。
只有李善长,能够团结、甚至是庇护一年之后还对胡案瑟瑟发抖的文官们!
郭桓的轿子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宵禁的队伍并没有查处,偶尔皇上事务繁忙,总会有加班的官员出来迟些。
悠悠深夜之下,朱柏累了一天酣然入睡。
而宫内,刚刚从健身自行车上下来的朱元璋擦擦汗,几个锦衣卫已经到了厅外候着。
“这个老伙计,还算精明。”
朱元璋听着那些对话,就像是这场对话发生在自己面前一样。
对于李善长句句都把自己放在前面的恭敬,老朱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在意。
对于勋贵们因为滇南战事胜利后,权势更进一步的未来,老朱已经做好了打算。
默许浙东派系和淮西除了勋贵之外的文官被李善长团结起来,甚至能够针对战事期间,武将们勋贵们的一些过分的要求。
到时候就有人替自己出来驳斥。
唉,哪有什么帝王术,自己只是个看戏的。
他既然有随便换演员的权力,就一点也不担心会有演出事故。
“对了,太子那个婆娘给朕孙子教得都是些啥东西。朕没派人去过太子那里,一直不知道。结果这几天就开始流传,说朕那允炆孙子不想和勋贵子弟接触,要和文官多接触。放屁,他娘的,明天咱就找标儿来,让他振振夫纲。”
“允炆还小,雄英多大啦?要是把朕的孙子都给带歪了,朕剥了她的皮!”
睡梦中的朱柏还不知道,那只蝴蝶扇动的翅膀造就的第一个浪潮,已经从海面上滋生,只等待拍击下来。
一切都只不过是几天前,朱允炆挤着脑袋,在朱柏边上说的那些“母妃说”,被另外一个小屁孩听见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