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破庙正殿。

朱怀义和周有为怀抱绣春刀，背靠墙壁边沿，昏昏入睡沉眠。

唯有李归真蹲守在庙门边，眼睛瞪得老大，不断向窗外望去。

倒不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是今夜由他负责放哨。

毕竟出门在外难免谨慎，要是连个守夜的都没有，如何能安心休息。

李归真倒也尽职尽责，没有半点玩忽职守的迹象，从始至终都保持高度警惕，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知道自己是团队里的老幺，实力最差，本事最小。

既不像周有为那般老道年长，经验能力都足以独当一面。

又不像朱怀义那般沉稳心细，理智冷静还有不俗的战力。

平日里两位哥哥都很照顾他，总是分配一些风险小，相对简单的差事给他。

一旦遇到需要搏命的危机，两位哥哥又都会自己顶上，减轻他的压力。

因此，对于守夜这类工作，他往往都是抢着做，想着让两位哥哥多歇息一会，养精蓄锐才能更好的发挥出本领。

总体来说，李归真算是一位年轻热血有冲劲，同时又很懂事的老幺。

只是……

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股睡意在脑海里徘徊。

虽然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眼睛瞪得极大，甚至扇了自己几巴掌，但李归真还是会忍不住恍神。

——啪！

一声脆响，又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

然而李归真只觉得自己并没有清醒多少，脑子反而愈发昏沉，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咋回事，怎么就这么困？”

李归真站起身，摇了摇头，试图醒神，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也不知道为何，平日里管用的醒神手段，在今夜忽然统统失效。

即便站起身，他也觉得大脑晕眩，甚至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跌倒。

“不对劲…怀义哥…我好像……”

恍惚之间，李归真意识到情况超出常理，与以往的瞌睡完全不同。

以前守夜无论再怎么困，扇几巴掌或站起身活动一下，多多少少都能管些用途，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虚弱。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仅醒神手段不管用，反而像是起了负作用似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死死咬着牙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呼喊着朱怀义的名字，想要将其唤醒。

“怀义…哥…我……”

——噗通！

很可惜，李归真是真的尽力了。

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喊出最后一声过后，噗通一下应声倒地，就此陷入沉睡。

同样奇怪的是，朱怀义和周有为没有半点反应，睡得极为深沉。

要知道他们身为锦衣卫，早就将警惕二字刻在骨血里，从未有过放松。

哪怕有同伴守夜，那也不会完全松懈下来，总会保持一点警惕性。

像李归真扇自己巴掌的声音，站起身活动的声音，呼喊的声音，倒地的声音，其实完全足够将他们二人惊醒，并做出相应行动。

然而，今夜注定不凡。

他们没有醒，像是吃了安眠药一般睡得极沉极深。

与此同时，寺庙内的煞气越来越浓烈，恶意歹念仿佛形成实质，使得空气都变得粘稠，乃至腥臭难闻。

……咚！

……咚！

……咚！

莫名声响轻柔细微，像是女子踱步，从内堂传来。

惨白的月光缓缓移动，慢慢照射到内堂大门口，一点点驱散黑暗。

忽然间！

内堂大门口啪嗒一声，轻微渗人的脚步声响起，一只猩红的绣花鞋，露出一小半鞋尖，显现在月光下。

这是段柔的鞋，模样款式，全部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