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执意要攻打长安,没有及时回援洛阳,洛阳就不会那么容易丢,大将军也不会死于非命。
这就是人性的通病,似乎只要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就能够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面对这些将士们的质疑和责难,顾羽也是百口摩擦,因为他明白,如今父亲一死,他最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只是随着这些风言风语在军中愈传愈烈,最终连一向对他这个兄长敬爱有加的四弟顾翔也坐不住了,气冲冲跑来顾羽的帅帐,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率军回去救援父亲。
如果是其他将领敢闯来帅帐这么质问和指责自己,顾羽或许会好声好气跟他解释其中的缘由,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
但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他面色阴沉得可怕,冷冷看着顾翔,一字一句反问道:“难道连你也认为是为兄害死了父亲吗?”
顾翔从未见过兄长面色如此难看,但一想到父亲的死,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说道:“我也不想相信,可是现在军中都在说,要不是你非要去攻打长安,早点带兵赶回去救援洛阳,洛阳就不会丢,父亲也不会死。”
说到父亲的死,顾翔一个九尺高的汉子也不由红了眼眶。
虽说父亲平日里只偏爱大哥二哥,对他这个有勇无谋的儿子一向疏于管教,但不管怎么说,父亲就是父亲,父子亲情是无法割断的。
顾羽看顾翔如此模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别人不相信为兄也就罢了,难道连你也不相信自己的兄长吗?”
“可是,二哥,大家都在说……”
顾翔看着二哥如此模样,不由得想起他平日里对自己这个傻弟弟的照顾,心中登时也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声音也下意识低了几分。
顾羽的神色却变得更加严肃,沉声说道:“我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只想告诉你,你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是,你不会害父亲,我也不会,如今父亲死了,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
说完,顾羽深深闭上双眼,眼角滑落两滴热泪。
眼见二哥生平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泪,顾翔不由又信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嗫嚅着追问道:“大哥,我相信你不会害父亲,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带兵回去救援父亲了。”
顾羽闻言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回去救援父亲吗?可当时我们一旦撤退,董逵必定派兵出城追击,到时候只怕我们还没回到洛阳,就被敌军半路击溃了。”
“所以,为兄只能抓紧先攻打长安,一夺取长安就立即回援洛阳。”
说到这儿,顾羽眼中满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咬牙切齿道:“本来父亲是可以坚持到我们率军回去救援的,可恨就恨在你三哥卖父求荣,才让洛阳这么快就丢了,害得父亲也惨死了。”
“之前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他们的援军赶到,我们差一点就攻下了潼关,可如果不是因为你三哥献城投降,他们的援军怎么会这么快就赶来!”
“追根究底,害死父亲的不是我这个二哥,而是你的三哥!”
此时顾翔已经彻底相信了二哥的话,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恨声道:“不,他不是我三哥,我没有这么狼心狗肺的兄长,待我下次见到他,一定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为父亲报仇。”
“有你这句话,父亲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顾羽重重拍了拍四弟的肩膀,又宽慰了他几句,就借口他身上有伤,要他早些回自己的营帐歇息。
待顾翔走后,顾羽面色猛然一沉。
连这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四弟都质疑起了自己这个兄长,军中其他将士对自己的态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