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藩的目光从自己身后那些将领面上一个个掠过,最终落在一个脸上有两道长长刀疤的将领脸上,冷冷问道:“曹亥,你为何要对军师出言不敬!”
曹亥也不害怕,直接上前,大大咧咧道:“大王,我曹亥哪里说得不对,我们白巾军之所以能够拿下邺城,是靠我们真刀真枪跟官兵拼杀打下来的,而不是靠着他迟牧动嘴皮子说服邺城里面的守军自己开门投降的,现在大王将功劳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我曹亥不服!”
“放肆!”
听曹亥还在强词夺理,高藩更怒了,他狠狠瞪着曹亥,厉声叱骂道:“军师乃是再造我白巾军的大功臣,你竟敢如此羞辱他,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向军师赔罪,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对你军法处置!”
一听高藩竟然要自己向迟牧赔罪,曹亥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恨恨看了迟牧一眼,恨声说道:“大王想要杀我尽管杀就是了,想要我跟这个竖子赔罪,休想!”
说到这儿,曹亥直接拉开前面敞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随后,曹亥指着自己身上的疤痕,高声说道:“大王,你自己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为了咱们白巾军跟那些官兵真刀真枪血拼留下的,我曹亥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功劳。”
“而他迟牧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军师,没有上过一次战场,没有亲手杀过一个敌人,凭什么骑在我们跟我们这些将领的头上作威作福……总之,我曹亥就是不服,大王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跟他赔罪的。”
“够了!”
此刻的高藩面色铁青,夺取邺城的好心情也因为曹亥的一番话而一扫而空,他冷冷看着满脸不服的曹亥,厉声下令道:“来人,将曹亥拖下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在场的将领一听高藩竟然当真要杀曹亥,不由面色大变,纷纷开口为曹亥求情,恳求高藩可以饶过曹亥这一次。
倒是曹亥自己依旧梗着脖子偏向一边,似乎真的要宁可一死也不愿向迟牧赔罪。
高藩看在眼里,神色更怒,刚要喝令左右亲兵动手,但此时的迟牧却主动开口为曹亥求情道:“大王息怒,曹将军乃是粗人,说话自然是有些直,念在他为白巾军立下过不少功劳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倒不是迟牧心胸有多宽广,毕竟如果他当真有如此唾面自干的胸襟,也不会因为了屡试不第愤而投靠白巾军了。
曹亥如此当众贬低和羞辱他,他虽然不便当面发作,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忿。
只是他心中清楚,虽然高藩器重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下面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向来轻视自己这个军师,觉得自己只会动动嘴皮子,功劳却在他们之上,一直对自己心怀不满。
如今曹亥这个愣头青冒出来当众折辱自己,不过是说出了大多数白巾军将领的心声罢了。
虽然迟牧自己也恨不得让高藩杀了曹亥,挫一挫这些骄兵悍将的傲气。
但他心中清楚,如果高藩真的因为维护他而杀了一员大将,只怕更会招来其他白巾军将领对他的仇视,他反而更不好在白巾军中立足。
因此,尽管心中不情不愿,他还是不得不主动开口为曹亥求情。
本来高藩只是恨曹亥的口无遮拦,不识大体,倒不是真的要杀了曹亥,因为他也知道曹亥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代表了下面很多将领的想法,若是自己当真一怒之下处死曹亥,只怕会让很多将领对自己心怀不满,甚至背弃自己而去。
如今听迟牧主动为曹亥求情,高藩便顺水推舟,狠狠瞪了曹亥一眼,恨声说道:“今日看在军师为你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条性命,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对军师出言不逊,我绝不轻饶。”
虽然迟牧主动为自己求情,让自己躲过了一劫,但曹亥却丝毫没有领情,只是看了迟牧一眼,冷哼一声,又将头扭到了一边。
其他将领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他们大王竟然为了一个摇唇鼓舌的腐儒险些杀了一个为白巾军立下过无数大功的大将,心中一时都不由感觉有些悲凉。
迟牧看在眼里,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也多少微微有点恼怒,暗暗怒骂这些莽夫简直是竖子不足以与之谋。
此时的高藩也没了什么好心情,便大手一挥,骑着马往大都督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