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洛城谪仙(2 / 2)

谪仙楼共三层,一楼宾客满堂,约莫有数几十张圆桌,皆有美酒佳肴。而桌前的达官贵人,身畔都有美艳姑娘笑颜伺候。

这些贵人们虽怀抱香玉,眼里却都是舞台上那两道丽景。

舞台上,有琴女墨卷蓝衫,那如水般清澈的绝美面容,难染凡俗,绝美的音律从她指尖弹出,弹到伤心之处会垂睫黯然,喜悦之处亦会闭目含笑。

又有舞女着青烟裙,披白纱,轻步曼舞,若仙灵动,媚眼如丝,一颦一笑荡人心魄,此刻,她以袖遮住半颜,灵动的眸子正将秋波投向王公子。

看着王公子直眼痴笑的样子,中年男人指着台上贱笑道,“公子啊,那跳舞的佳人便是羽泪姑娘,这羽泪姑娘啊,天生灵动,长得也叫人心疼的不得了啊。”

王公子痴愣愣地盯着台上,傻笑道:“嘿嘿,我的羽泪…”

他又胡乱扒拉起那中年人,瞪大眼睛激动问:“那,那个弹琴的大美人就是…就是怜雪姑娘了。”

“哎呀,王公子啊,您可真是慧眼识珠啊,怜雪和羽泪两位姑娘都是以碧玉年华荣摘这头牌花魁之位啊,多少人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这二位的芳容和风采啊!”

王公子肥小的手指微微指到台上,眯着眼喃喃道:“夫人,小妾,嘿嘿…”

“夫人,小妾,嘿嘿…”正当王公子沉浸于幻想时,耳旁突然有一尖刺的声音重复道。

听言,王公子向声音处怒目视去,见发声地竟是一只通体金毛的鹦鹉,正立于鸟笼上嘲讽似地瞧着他。

王公子更怒,“就凭你也敢跟我抢美人!”伸手就向鹦鹉抓去。

鹦鹉飞至一旁的圆桌边,被一只纤长玉手轻轻接住。

桌上一壶酒,一银杯,一个微醺的尤物正坐在桌前。

这女人,二十七八年纪,面若桃花,正以肘撑桌,掌托半边娇容,一双媚眼带着半分薰醉,半分娇柔。另一只玉臂正托着金色鹦鹉。

这千娇百媚的尤物只给王公子看得目瞪口呆,怒火登时全消。

他毫不避讳,就这么直愣愣地瞧着。

许是见了他的痴相,女人带着脸上的些许晕红,媚眼微眯,轻柔一笑。

这一笑,王公子便丢了魂,“美…美人…”

女人见状,被逗得咯咯娇笑,待她抿嘴笑完,妩媚的声音又跟着传出:“哎呦,这是什么风把林员外您给吹来了。”女人说话时始终带着勾魂的微笑。

“拂柔姑娘。”中年男人笑着回礼。

拂柔微微一笑,纤手轻轻一抬,鹦鹉便即飞去。

拂柔见鹦鹉飞远,一双美目又缓缓移到王公子身上,“这位大人,瞧着倒是面生…”

说完,拂柔从凳上缓缓起身:雪白的香肩外露,一身碧红纱裙拖地,裙缝里依稀可见的两条修长美腿,给孟公子看得欲火焚身。

“这位便是…欸欸,王公子不可啊!”中年男人话说一半,王公子就上前一把抓住了拂柔滑嫩的手臂。

“啊。”拂柔娇呼一声,却也不躲闪,仍然满面笑容地看着比自己低一头的肥胖公子。

这时,突听舞台琴韵转急,声音忽而转高,羽泪姑娘的舞步也越发曼妙轻快,舞曲似是要接近高潮。

王公子看了看台上的两位娘子,又看到面前的佳人正一脸娇笑看着自己,急得他肥脸胀红,喘起了粗气。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我就是那王公子:王仙童。”言语时,楼里的琴声似是又高了一调。

这王公子人如其名,年近五十心智仍似孩童,一直幻想自己是个仙人公子。

拂柔听后嫣然笑语:“原来是王公子呀,可王公子当着这么多人面轻薄奴家,岂不损了公子在外的好名声。”

话音刚落。酒楼里的乐声再次高涨,却在登临高点之际,琴韵渐缓,曲调又转为平和。

王仙童憨笑道:“怕什么,他们这些人都专心看舞呢,没空管我们,嘿嘿。”

“奴家知道,只是…”说着拂柔又缓缓望向门外。

王仙童循她目光,才发现进来时大门忘关,楼外那群贱民正偷窥着楼内的一切。

王仙童松开她手,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前,叉着腰高声嚷道:“低贱的刁民,也想着踏入这扇门!下辈子都别想!”嘭一声将大门合上。

林员外在旁,露出一脸献媚之笑:“好!说得好啊王公子,此地何等高档,岂是那群下等人可以偷看的?!”

琴调却在这时突然急转而上,曲子也从刚刚的平和雅致猛地转为慷慨激昂。

王仙童转过身,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王仙童刚走一步,门外就传来“噔噔噔噔”的声响。

细听来,声响越来越近,琴调也越来越急,舞步越来越快,台下的叫好声也越来越响。

这些声响同时混入王仙童耳里,让他感觉整栋楼都摇摇晃晃地,吓得不敢再动。

“快跑啊,王公子!”林员外高喊。

“哇啊啊啊啊啊!”门外跟着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同时,“当当当”楼里的琴声也达到了最高点。

突地大门张鼓,“轰”一声,门板爆开,一股劲风跟着袭来。

只见黑光闪来,门板已飞到王仙童脸上,带着极大的冲力将他撞于雕柱上。

另一扇门板砸向了正在奔逃的林员外身上,后者翻倒在地,不知死活。

这突来的大变,使得沉浸在舞曲中的贵人们如梦初醒,大吃一惊,忙向门外看去:

月光下,黑夜中驶来的两匹骏马,正怒目朝着贵人们飞驰而去。

贵人们大惊失色,叫嚷着丢下怀里的姑娘,或躲或跑,唯有台上的两位姑娘不为所动,仍不紧不慢地舞着,弹着。

马匹越奔越近,眼看将破,又是“吁——”地一声长响,烈马前蹄朝天一声长嘶,酒楼一震,骏马在酒桌前停止。

贵人们还没看清,就又闻到一股恶臭之味。那是比马粪还要臭的存在。

贵人们捏着鼻子凝目看去,才见驶入酒楼的是一辆插满飞箭的马车。

而在马车头处,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正立车头,一位斜坐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