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得到消息,不由头疼,曹三郎晓得了十一姐在真定时被人逮住和人偷情的事。不同于曹宁借题发挥,又有礼有节,将影响限定在一定范围,这次闹得几乎曹家上下都晓得。若讲恼火,郑直自然恼火,毕竟当初成亲两家天差地别,难道曹三郎心里没数?难道曹宁就没有讲给对方?十一姐嫁过去做的如何,难道曹三郎不晓得,看不见?
可更让郑直恼火的是这件事为何被翻了出来?早晨他离开时,急匆匆赶过来帮忙的曹三郎还好好的,咋一个时辰就冒了出来?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六叔家又送来消息,十一姐胎动了。算算日子,这才八个月。郑直心头一紧,七活八不活,郑七姐就是这样没得。顾不得浑身酸痛,赶忙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郑宽家,追问门子“俺姐咋样?”
“太太已经请来了尚太医和尚小太医。”门子赶忙回禀,也不敢多事询问郑直这是咋了。
郑直恼火的坐到了门口。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曹三郎风风火火的带着人赶了过来,看见坐在门头,拿着拐棍的郑直,心头一紧“十七哥。”
郑直没吭声,拄着拐杖进了门房。曹三郎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进来,一旁的朱千户顺势从外边关上了门。
“姐夫。”郑直干脆将错就错“俺姐是啥样的人姐夫不懂?嫁给姐夫后咋做的姐夫没瞅见?旁的不讲。为了你们曹家能和徐家结亲,故意做苦肉计,跑回来,姐夫就算不在场也该听人讲了吧?”
曹三郎脸色尴尬,悔恨,焦虑,懊恼诸多汇聚一起,颓废的蹲在门口“娘子跟了俺以后,咋做的,俺当然懂,也有眼。俺也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你家啥局面,肯把你姐嫁给俺,俺高兴还来不及呢。可……出了这事,俺只求她给俺讲实话,这难道也不对?俺只想晓得那个毁了俺娘子的是谁,只要一个名字。可她不讲。你想想,这啥意思?你十一姐对那个人还余情未了,余情未了。”
郑直尴尬的不吭声了,也就是讲曹三郎并不是想要翻后账,而只是想冤有头债有主。亦或者曹三郎之前了解一些,但是不晓得是谁,这次传闻可是有鼻子有眼儿,他索性试探十一姐对于那个人是否余情未了。结果,十一姐不讲,曹三郎这样……似乎没毛病。
“十七哥想必也晓得,你就告诉俺是不是郑佰干的?”曹三郎却突然开口。
郑直一愣。当时的知情人都被处理了,如今怎么会有外人晓得?不用问,十五姐开始动手了。可是你都和成国公嫡次子要定亲了。思来想去,郑直懂了,十五姐瞧不上一个国公嫡次子,而是直接想做正儿八经的‘伯夫人’,‘侯夫人’,乃至‘国公夫人’。可你这样,稍有不慎,就是要郑家所有女眷都去死啊。
“难道连十七哥也不愿意如实相告吗?”曹三郎满眼失望,起身要走。
“姐夫。”郑直赶紧道“这是有人见不得你们好……”
“十七哥。”曹三郎心灰意冷,扭头看向郑直“俺不傻,只是不愿意用那些龌龊心思看俺身边的人。俺还是那句话,若是真的喜欢大姐和二姐,就抬进门吧。莫想着旁的了。若是不喜欢,就断了吧。”讲完走了出去。
郑直拿出烟,这事……这事他们真的不占理,所以十五姐就老老实实嫁给一个老实人吧。
日落之时,一老一少疲惫的来到书房,同样一老一少已经等着了。
“十一姑奶奶和胎儿都无恙,如今已经送去产房。”尚琬低声向郑直禀报“不过日后可能子嗣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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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宽松了口气,赶紧拱拱手。郑直立刻拿出五十两银子送到尚琬面前“俺家幸有尚太医,些许心意不成敬意。”
尚琬连忙摆手“得亏有郑家,俺们才能在京师有容身之处。”
“一是一,二是二。”郑宽忙道“尚太医每每竭力而为,这不过是茶水费。”瞅了眼跟在尚琬身后的五官端正,中等身材,颇有文士模样的青年“这位是令公子?”
“正是犬子尚敬。”尚琬却依旧不要,不过也没有走,而是招呼儿子过来。
“果然一表人才。”郑宽笑道“中原人杰地灵,本朝多位驸马都是河南人。可曾读书?”
“粗通圣人言,尚未取得功名。”尚敬回答的规规矩矩。
“是俺耽误了他。”尚琬苦笑“总想着将手艺传给他,好去太医院做个食粮医士。”
郑直笑了“尚太医何必自谦,令郎相貌堂堂,再加上家学渊源,将来成就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郑宽笑着点头。
尚琬听了郑直的话,立刻道“有几味药不好熬,若是郑左谕和郑中允不嫌弃,俺和犬子愿意亲自为十一姑奶奶熬制。”
郑宽赶紧道“有劳了。”
本朝禁绝医户子弟参加科举,却也为他们留出仕途门路。一条是在太医院增设了医学,挑选各地医户子弟中的优秀人才进行培养,不过人数很少,因此竞争十分激烈,入选后学成的学生就能够进入太医院任职。另一条是在各地也兴办医学,鼓励医户子弟入学深造,以备朝廷不时之需。
太医院设院使、院判、御医、吏目、大使、副使等,皆是医官。
其次,设“医士”,就是无品级的太医院大夫。分为食粮医士、冠带医士、支杂职俸医士和支品级俸医士四个由低到高的等级。
最后,设“医生”,就是无品级的太医院医官、医士的助手。
医生与医士最大的不同在于:医士可以独立看病,拥有处方权,而医生则不能独立看病,更没有处方权,只能充当医士或医官的助手,并负责太医院的杂役。
郑宽刚刚不过随口一问,不曾想尚琬就提了出来,虽然心里不喜,却也理解。做父母的为了子女的前途,啥脸面,都不会在乎。如同他如今为了保住那个丢人的闺女性命一般,不丢人。
按理讲读书有本事的,不为良相必为良医,奈何郑宽这状元是一路水出来的,郑直比他还不如。让他和郑直砍人绝对是把好手,让他们治人也能有声有色。唯独救人,对于叔侄二人来讲,难上加难。奈何如今郑家是众矢之的,外边的医士哪里比得上从真定带过来的尚琬可靠。
“你是咋了?”待送走尚琬父子后,郑宽这才有心思关心旁事,追问郑直。
“俺的伤一直没好。”郑直敷衍一句“叔,俺问过姐夫了,这次是真的误会了,两个人都太在乎对方了。俺姐怕讲出来,让俺姐夫做不可言之事,是怕毁了俺姐夫。俺姐夫只是求俺姐对他坦坦荡荡。”
郑宽脸直抽,这种丢人的事,你还给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
“俺姐夫是真的好人。”郑直赶紧道。
“住口。”郑宽冷着脸道“还嫌不够乱。”起身直接走了出去,听都不听。
郑直挠挠头,他也尽力了。奈何,事情遇到曹家就邪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