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却不一样,除了给他提供了一堆繁杂的消息外,再没有醍醐灌顶般的指引。难道之后六十年自个全无长进,一直就目下这水平?难怪都做了兵部侍郎还会被人两头堵。
不过还好,有了老郑直提供的帮助,郑直倒是省了不少力气。焦芳?果然老奸巨猾,两头骗。没有老郑直破题,他真的就会愣乎乎的以刘阁老门下走狗自居了。
郑直今日之所以要大鸣大放,很简单,他需要把焦侍郎拽到前台。哪怕退而求其次,也要和焦侍郎面对面。如此,内阁才会有所顾忌,焦芳才会备受鼓舞的继续支持他。
如同焦侍郎两头骗一般,他要两头借势。一面用弘治帝这面旗子,为他自己壮胆,引诱焦侍郎给好处,一面利用焦侍郎的协助,在弘治帝面前营造出‘吾道不孤’的假象。
车子停稳,郑墨赶忙跳下车,搬下车凳等着。片刻后,郑直走了出来。刚刚下车,郭帖已经迎了过来“爷,太夫人已经入城,目下在准备的院子里歇息。”
“啥?”郑直一愣“昨个儿的消息,不是明个儿才到吗?”他已经请了半日假,准备明个儿一早跟着郑宽出城迎接,怎么今个儿就到了?祖母年纪大了,每日旅途辛苦,这六百多里路都是按部就班,精打细算走的。为何临了一日走了六十里?
“小的不知。”郭帖自然也晓得“不过听人讲这次四太太也来了,却没见到人。”
郑直有些无语,虎哥啥都好,就是咋被那位金姨娘吃的死死的。还有件事郑直也是才想到,老郑直讲了那么多,几乎所有兄弟都有涉及,却唯独没有郑虎和郑仟的。啥意思?奈何郑直也是一地鸡毛,直接出门去拜见祖母。郑墨不敢耽搁,赶忙跟了过去。
为了表明决心,郑直将他在芝麻胡同准备迎娶曹二娘的院子拿了出来,供祖母使用。曹二娘态度如何,郑直也不晓得,不过听曹大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不大愿意。之前也就忍了,如今……你一个赵王府的弃妇,有啥资格挑肥拣瘦。惹恼了俺,把你们娘仨都弄回来做奶妈。
郑直二人到的时候,三太太,郑宽夫妇,两位唐姨妈,郑修夫妇,郑健,郑伟,十嫂,赵家表嫂,十一姐夫妇,十三姐,十五姐正陪着祖母说话。
郑直心中不免诧异,郑修夫妇之前可没有讲要来。来不及多想,带着郑墨与众人见礼。
郑墨早在藁城时,就与郑修等人见过,因此也不用特意重新介绍。郑直虽然对祖母态度恭敬,语气亲热,却再也没有如同几年前一般失态。无他,心念成熟了。
“明日你们过去,不可怠慢。”尉氏见过大风大浪,偶尔的舟车劳顿并没有让她不适。见到如今让尉氏最满意的嫡孙,面上虽然平静如初,可这声音中的欣喜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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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直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和郑墨坐到了郑宽一侧下首。
人力有穷时,谁都没想到,四嫂刚出了母孝,又要服父孝。白千户昨个儿夜里没了,早上得了消息,郑宽就打发人快马扬鞭出城寻找车队给尉氏送音耗了。白氏下午进城后,就直接回娘家了。
“眼瞅着暑毒就来了,京师的规矩,四月赏西湖,登玉泉,耍戒坛,游高粱。”三太太如今装病,又心虚,一直不吭声。六太太瞅着气氛有些压抑,赶忙找了一个众人感兴趣的话题“二嫂可都要去瞅瞅。”
话虽然是讲给范氏的,可意思却都懂。大伙凑趣,立刻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尉氏扫了眼依旧不错眼盯着郑直的赵家表嫂,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赵耀庆的真实身份,尉氏自然清楚,毕竟是她做的主。赵家表嫂的身份能作假,可从小将这群孩子带大的尉氏哪里看不出对方是谁,奈何她接到消息时木已成舟。在清苑见到那个孙儿,倒是比之前长进了不少,本来打算不吭声了,可怎么又要出幺蛾子了?郑直可是郑家的顶梁柱,谁若是要折了这根柱子,她可不答应。
一旁服侍的锦瑟瞅了敬陪末座的郑直跟前无茶,立刻端了一杯送了过去,低声道“十七爷请用茶。”
郑直道谢,伸手去接,无意中看到了对方身后远处的祖母。心虚的拿过茶碗,装作口渴,一饮而尽。借着机会瞅了眼,果然,他的小迷糊还盯着呢。赶忙再去看祖母,不想却先看到了二嫚儿,心中无奈,你二人如出一辙,是怕俺死的不够快吗?眼瞅着祖母的目光扫向二嫚儿,郑直赶忙故意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祖母,叔父,曹家伯父许是不晓得,俺去请。”根本不管曹三郎就在跟前,讲完起身行礼。
“汤家伯母也该请的。”这时十五姐扬声提醒一句。
十一姐扭头瞅了眼对方,这风向什么时候变了?前几日可是义正辞严的要郑直有责任有担当的。
郑直尴尬道“自然,自然,俺亲自去。”讲完带着郑墨走了出去。
六太太,十嫂本来就对曹二娘不以为然,此刻一听更加不满。三太太不动声色的瞅了眼正听郑宽解释的太夫人,笑了起来。赵家表嫂略感失望,却也没有多想。
祸水东移之后,郑直出了院子,打发郑墨去苏州胡同曹家递话,自个则绕路去了喜鹊胡同报信。正所谓爱屋及乌,得知了汤二娘的真实身份,郑直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在成亲之后,留下汤伦夫妇的性命。当然最后依旧决定,送走。
是的,秘密自然晓得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得知汤素娥的身份是从汤家暴露出来的。他已经在设法搞清楚,目前究竟有多少人有可能晓得汤素娥身份有假。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晓得就行了。
不得不讲,郑直此刻的思维依旧是江湖习气,除了杀,就是杀。不服,杀;看不顺眼,杀;看对眼了,杀;怀疑,杀。没有一点高深莫测。郑直早在去年水淹真定府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缺陷。奈何积重难返,也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毕竟这条路他走的通顺,走的畅快。
“祖母是下午到的,小侄来请伯父到家中小酌。”郑直到的时候,得知汤伦出去了不在家,只有汤娘子在。只好请门子代为通传,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礼数周全,出了事才能置身事外。果然,汤娘子得了消息,请郑直到正堂相见。
“内子今日在外。”汤娘子一听,赶忙道“这样,郑勋卫先回去,我这就打发人去寻。”
郑直一听,就晓得汤伦该是已经有了安排,赶忙道“这哪好意思,本来就是俺家临时起意,怎好扰了伯父的正事。”
“那这样。”汤娘子想了想“老夫人进京,我这做晚辈的也该过去拜见,待内子回来,明日再去拜会。”
“如此也好。”郑直发现汤娘子果然是北地女子,性情洒脱“晚辈在寒舍恭候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