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老爷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否则一旦人家晓得了珠儿的这些,你不是逼着女儿去死?”李娘子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就这么定了,这几日你去探探他的口风。”
李遇阳却感觉丢人“还是娘子去吧。”
李娘子无可奈何,却终究应了。起身道“我去看看珠儿。”
李遇阳点点头“俺是跟着唐秀才夫妻一起来的,他家姻弟过两日就成亲了,俺去瞅瞅。”
李娘子心中有气,却懒得纠缠,转身进了后院。
李珠儿身边的婆子和丫头都已经换了人,却都认得李娘子,赶紧行礼。李娘子巡视一眼道“你们要小心服侍小姐,不可懈怠。书……柳儿,小姐院里的人,赏一个月的工钱。”
有钱就有底气,她以往在后院就是靠威严,家法约束内宅。毕竟李家虽然颇有家资,却讲的是细水长流。如今可不一样,单单郑直私下给她的各种体己,就已经让李娘子不屑于玩手腕,老娘用银子砸。不需要你们的忠心,只要你们尽心。
果然,一众人等得了赏钱自然高兴,纷纷将奉承话不要钱般的讲出来。
李娘子哪会在乎这些,直接进了屋 。跟在她身后的书展和书盈跟着书香也学了不少,最起码懂,什么时候应该跟进去。因此直接停在门口,关上了门,对着周围的婆子和丫头道“你们忙去吧。”
屋内李珠儿吓得赶忙起身,忐忑不安的看着李娘子“母亲。”
李娘子不置可否的走到了桌旁坐下“能安下心嫁人生孩子吗?”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反而要为那个光棍着想了。否则李珠儿进了郑家若是不安稳,不但彻底毁了一辈子,她也要跟着受到连累。
李珠儿一听,顿时‘哇’的扑进了李娘子怀里。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指责她,耻笑她,鄙视她,本来以为李娘子也不外如此。却不想,李娘子并没有指责她的任何不是。
李娘子确实没想到李珠儿会是这种反应,心中厌烦,却还是耐着性子“珠儿还未回答娘呢。”
“能。”李珠儿赶紧道。杜明的所作所为让李珠儿彻底的死了心,为了这个绝户,她甚至答应了对方很多过分要求,跟着贴身丫头一同服侍;跟着野女人一起服侍,却不想最后竟然换来的是这种结果“珠儿一定谨守本分。”
正在帮着张罗十一姐婚事的郑安得到消息,郑直终于将他的可人芸娘送回了采环阁。心中再也按耐不住,推脱掉所有的事以后,赶忙寻了过去。这一次他决定不再怯懦,这个婊子连郑直都可以骑,他为啥不能骑。至于高进?没有俺,你的婆娘还不定让郑直这小子骑多久呢。
高家就在采环阁的后街,郑安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他当然没有厚颜无耻到踢门踏户,而是翻墙头。好在高家的墙头并不高,好在如今入了夜,高进还要在采环阁迎来送往,后院已熄了灯。
郑安跳下墙,迅速的来到正屋西次间窗下。如今虽然是八月底,可是天气并不凉,因此吊搭依旧开着。屋里自然漆黑一片,可是郑安的眼神不错,依旧能够辨认出床上躺着一个黑影。他喜不自禁,赶紧起身,蹑手蹑脚的爬了进去。却先摸到了卧房门口,将门栓插紧,这才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摸上了床。终于将这尤物抱在了怀中,郑安赶紧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鼓捣起来。
“抓淫贼……”突然外边传来了呼喊声,不等郑安反应,已经有人冲了进来。郑安甚至顾不得穿衣服,直接撞开窗户,趁着众人都在明间撞门的空档,一跃跳上了墙翻了出去。却没有留意到正房门口一直站着一个人冷眼旁观。
高进拿着刀在一众家人的护卫下冲进了卧房,映眼就看到了一塌糊涂的芸娘。对地上明显是男子的衣服视而不见,大吼一声“贱人”捅了对方一刀。然后阴沉着脸对众人道“他跑不远,把奸夫抓出来,俺要千刀万剐他。”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冲了出去,只留下了高进和一个站在角落里的高个男子。
朱千户不紧不慢的将地上郑安的衣服一一收敛“高东主的诚意十足,等俺们的消息吧。”转身走了出去。
高进麻木的扭头看了眼芸娘的尸体,对方走的很安详,毕竟是被喂了迷药。这不能怪俺啊,毕竟这件事终究是你筹划不周密,才会被人家窥破手脚。如今人家答应帮俺兼并掉媚香楼,甚至支持俺作第一位真定勾栏业商会会首,俺有啥法子。一个人老珠黄的老鸨和一个士林新宠没有可比性。
仟哥媳妇病了,医士开的药用的都是名贵的草药,一个月下来需要十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四十四两银子,这银子不能省。药补不如食补,这饮食也不能耽搁了,否则人家的好女儿进了郑家门,受了委屈,如何是好。凑个整,一共二百两。
佰哥没出息的畜生,可终究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过了年就是十六了,该说门亲事了。名声毁了,这要想找个妥帖的,就必须要给足聘礼。怎么也要五百两,这银子不能省。
六姐眼瞅着就要生了,颜家那抠里吧嗦的,指定照顾不周全。一个好的稳婆,五两。一个好的奶娘,一个月一两,一年十二两。这次无论如何,这丫头总要配齐,每个月的工钱就要五钱银子,一个一年就是六两,两个就是十二两。若是生了儿子,这赏钱也不能省。听人讲,当初十七那个光棍中了解元竟然寒酸到拿不出一两银子,也不怕惹人耻笑。无论如何,五十两是要的。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吃穿用度都不能大意,零零总总的,至少二十两。全部加起来,至少一百五十两银子。
十三姐,嫁妆已经为她凑齐了,八顷田,五百两银子,藁城的一间铺子,比她六姐还丰厚许多。可是这些都是十七那个光棍出的,她总也要再出一些。不论如何,一百两总能凑出来的。
唐氏叹口气,九百五十两银子,到哪去凑这么一大笔款子呢?十七?那个光棍倒是有,可竭泽而渔的道理她也懂。想了半晌,还是想不出个法子。甚至到了后来,又绕到了方昌的那笔股本的上面。这就又和郑直牵扯上了。弄得唐氏都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娘子。”这时婆子走了进来“五房的十七爷来了。”
按理讲,如今郑家都有第四代了,连郑直等人都可以称呼一声‘爷’,唐氏怎么也该换个称呼。奈何,郑安没本事,若是私下里称呼太太,唐氏又觉得太小家子气。因此就这么不伦不类的喊了下来。
唐氏有些意外,毕竟这都二更天,夜深了“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