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新的开始(七)(2 / 2)

“银子抢出来之后咋办?”郑虎继续追问。

“南薰坊的王皇亲在棋盘街有家当铺,因为靠近棋盘街,所以很多文人都去那里当东西。天一亮,俺们把银箱当做姑丈带不走的旧书当十两银子,这在京师很普遍。俺们过个一年半载再取出来用。”这是郑直在钟毅的方法上改良的,原本对方是要把这些东西装进棺材里运出城分赃,可是郑直觉得不靠谱,哪怕南居贤坊距离东直门并不远。这种事动静一定小不了,更何况涉及张家,天亮以后,不但一定紧闭城门,没准还会全城大索。

“你的本事学的比俺多,却不精。”郑虎开口“这一阵俺过去给你喂喂招。只是这一阵不可近女色。”

郑直郁闷的回了一句。不用郑虎提醒,他现在都近不了女色。很简单,孙二娘这个娘们疯了,得知郑虎的真实年龄后,就坚决做起了贞洁烈妇。不但不准郑直睡她,甚至还要杜绝郑直睡其他女人,非要等到郑虎开口同意,才行。郑直后悔把这娘们弄回来了,不过想到晚上多了一个抱枕,又心头一热“哎呦……”

“你个孽障,想啥呢?”郑虎一边问,一边又是一脚“看你那德行。”

郑直脸色立刻红了,一边夹紧腿,一边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李兵备在你那太委屈了。”郑虎直来直往,也不跟郑直客气“俺已经和叔父谈妥了,一会就派人去接过来。你咋想的?”

“咋想的?”郑直被对方的急转弯差点闪了腰“俺没想啊……哦,行,人家跟着俺屈才了……”

虽然李晟离开,让郑直学习兵法的效率一定受到影响。但是郑虎初来京师,确实缺一个熟知京师风物的帮手。相比郑直,郑虎更需要李晟。再讲了,郑虎可是要在京营做官的,李晟那老头应该也愿意。

“滚滚滚……”郑虎咒骂一句。

郑直赶紧一瘸一拐的打开门跑了出去,对着在门外偷笑的李怀喊了一嗓子,夺路而逃“猴儿哥,回头吃酒。”

李怀应了一声,探身看向屋内,郑虎再也装不下去,咒骂一句,笑了起来。

出了郑宽家上了车,郑直却又恢复如初,坐到了车厢里“张皇亲胡同。”

马车启动,郑直开始考虑如何除掉钟毅,是的,既然有了变化,那么钟毅就必须消失。

马车很快来到了建昌伯第外,郑直下车后,直接找门子讲明来意。然后就被对方指引,坐到了建昌伯第外廊下等着。好在今个没人,他也不急。

可宰相门前七品官,不给门敬谁理你,郑直坐到晌午也没有回信。正要出去街口吃点东西,就看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停到了伯第外。

“外甥找俺啥事?张延龄懒洋洋的走了出来,立刻看到了凑过来行礼的郑直。

“下月十八是家兄成亲的日子,俺特来送请帖。”郑直恭敬地掏出在车上写的喜帖,回了一句。

“这么快啊。”张延龄跳下马车,一把将喜帖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呵呵,好啊,八月十八。”

郑直突然想到了那个九九八十一日,心头一跳,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进去啊。”张延龄好奇的问“你不会一直在这等着吧?多回来的?咋没人知会一声?”

“俺忘了给门敬。”郑直一点都不在意的看了眼门子,笑道“不等着,舅舅家又不是俺家,还能随便进?”

张延龄的意思很清楚,他之前一直在家。伯第的马厩另有门廊通往外边,显然对方是诚心让郑直难堪。

“……”张延龄哭笑不得,扭头对门子招招手。

门子赶紧凑了过来,却一脚被张延龄踹翻“看清楚,以后他来这,就是进自个家,就是后院……”

“那舅母不拿刀砍俺?”郑直无语,赶忙插话。又不解气的踹了在地上装腔作势的门子一脚,两脚,三脚,四脚……

“得了,得了。”张延龄咒骂一句,却不阻拦“滚进来。”

郑直照着门子的嘴又踹了一脚,对方惨叫一声,货真价实的没了动静,郑直这才转身跟了进去。上午看了半日郑直笑话的守门家仆,此刻全都缩着脑袋让开。

郑直跟着张延龄左绕右绕,来到了偏院正堂。

“讲吧,找俺到底啥事?”张延龄摊开双手,立刻有两个俏婢过来为他更衣。

“舅舅不是弄到口红了吗?俺想都包下来。”郑直立刻讲明来意。他想了两日,找来找去,似乎只有这夜来香和唇膏可以乱要价。在钟毅那里旁敲侧击一阵后,才找了过来。

“呦呵。”张延龄眼睛一眯“口气不小,晓得啥价不?”

“啥价?”郑直摇摇头。

“一百两银子一瓶。”张延龄伸出一根手指“出得起吗?”

“出不起。”郑直一听,比他公道多了“舅舅这价有多少人买?”

“用得着你管吗?”张延龄斜睨郑直“没钱充啥大个。留下一百两银子算是俺门子的汤药费,滚。”

“确实有人买,可买的人多吗?”郑直听了杨儒那么久的课,终于到了他独自闯荡的时候了“京师勋贵云集,可除了舅舅你们有数的几家,谁不是借债度日。”

“继续。”原本准备走人的张延龄坐了下来。

“舅舅的这东西,若是走高端,那一年能卖出去多少?这化妆品应该薄利多销,积少成多才好。”郑直斟酌道“舅舅少赚些,把这东西交给俺发售,省了去找销路,俺走的量越多,舅舅赚的不也越多。若是从一个人身上赚一两,确实比不上从一家勋贵或者豪商手里赚一百两,可买得起的勋贵豪商顶天在这京师有一百人,不过九千九百两,也就是九千九百人。这东西一年顶天了买一瓶,可俺京师人口百万,刨去一半男人,就是五十万女人,每人一两,就是五十万两……”

“对对对。”张延龄点点头“开价吧。”

“这样十两……”钟毅给他讲过砍价技巧,要让对方认同,与此同时第一次出价必须打对折。可是他当初四百两可是买了一座小山包一般的香水,换算下来,每瓶至多四五两银子。他也没想着一锤子买卖,直接给了对方一倍利润。

“啥?”张延龄大怒,直接给了郑直一脚“俺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就是喂狗也不给你。”

“好商量,好商量。”郑直豁出去了,厚着脸皮又凑过去“买卖,买卖,有买有卖,你让俺出价,俺出了,你不满意,回价便是。俺是想着市井小民谁有动辄几十两银子啊。”

张延龄想了想“一口价二十两。”

“别啊。”郑直赶紧道“舅舅不要竭泽而渔,你想想,俺从你这拿二十两,俺赚不赚?人工算不算?运费算不算?税吏那,顺天府那,五城兵马司那,巡城御史那,等等的,哪哪都要银子,卖出去怎么也要二十五两往上,掏得起一百两的固然不多,可是掏得起二十五两的也没多少啊!舅舅何必把客人往外推。”

“你当俺傻,这东西干税吏,顺天府他们啥事?”隔行如隔山,张延龄自打生下来就没有受过苦,做买卖全是靠手下,他只会抢。嘴上不服气,却也认同郑直的讲法“你嫌贵,不会少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