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上又有五丈高的洞口,看来声音是从更上层传出来的。她抽了抽嘴角。爬到上面再看到有另一个五丈高的瀑布洞口,她会觉得一点都不意外。还是看看两条岔路里都有什么吧。她将刀刃插回浅滩,选了右边的一条走了进去。
岔路是一条带着阶梯的甬道,甬道两边每二十步错落地设有一盏灯豆。看来这是有人常来之地。她握着短刃以备不测。转了几个弯,前面便是一道青铜窄门,门上有一横栏扶手。又是青铜?!
她看了看门缝,里面漆黑一片,再附耳在门上听了听,没有声响,看来无人,应是安全。看到青铜门上没有门锁亦没有钥匙空,上下左右找了一番也没有机关。难道这青铜门从里面才可以开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居然被拒之门外.
真气人,她气恼地踢了一脚青铜门,门居然动了动。咦?!她用力伸手一推,青铜门挪了两寸。居然没上锁。她努力地挪了挪身子,护着身上的蛇蛋。
小心地挤了进去。想来也算她运气不错。此次她潜入是逆向为之,所以碰到的第一层便应该是对方最小心翼翼收藏的最后一层。让她钻了对方思维死角的空子呢。谁又想得到会有敌人通过火焰虺的把守逆流而上而不是从大门潜入呢。
入了青铜门内,此处看来倒极像一处密室。整齐地摆放着各类木箱。中间是一高桌,桌上放着两个盒子。她打开木箱,看到里面全是清一色的剑器,打开另一个木箱,里面放着戟头。再打开一个木箱的时候,看到里面竟是一箱的韩布。
上面铭着“宅阳当釿”的字样。她取出一枚收好。她逐一地打开每个箱子,发现里面不是兵器就是甲胄韩布。检查完之后,她小心地将箱子盖好。又打开了桌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把镖,这镖打造得既薄又小。
虽是镖,却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侠氏居然能打造出这等兵器。她取出一枚,放入怀中。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却是一个铁范。一开始她看不出是用来铸造什么的,于是便将衣服上的水拧了一些,和着地上的泥用铁范压出了一个形状。
咦?她将压好的泥形用发带缠好固定放入怀中,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东西或许很重要。又将铁范清理干净收拾好。
再查看了一番,她看到入来的青铜门对面,是另一道青铜门。这次无论她再如何推动,查找也打不开了。就在她苦恼的时候,青铜门缝里闪过一丝光线外,似乎还有两个男人的声音在交谈。糟。有人来了。她匆忙地从来的青铜门口又挤了出去。
努力地拉着外部的青铜把手把青铜门缓缓地关上。才刚关好,她便听到青铜门的对面发出吊链的声音,似乎是另一端的青铜门开启了。好险,再晚一步便会被发现。
她小心地附耳在青铜门上探听。听到两个男声在交谈。
“阳翟那边交涉得如何了?”
“方可们想在多加两个范。还有多要两箱剑。”
“又在加价,公厘就是匹白眼狼。”
“大人的意思是……”
“不允,让方可们这样叫价,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就说这次出的货一人一半。还有……”
“大人请稍等……”
她正想好奇地听下去,却看到里面火光一闪,一道黑影向门边走来。她眼角发现来的路上竟然有她留下的湿漉漉的足印。方才她入的密室里一定也留下了潮湿的足印。太大意了。看来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她赶紧运功,从甬道中轻声地飞奔出去。
她才转了一个弯,便听到身后青铜门被掌风击开的声音,而来人亦紧随身后。她加快了步伐,同时在每过一个转弯之处,便用短刃一挥,切灭灯豆。追在身后的脚步因突如其来的黑暗显得有所迟钝,却仍旧紧追不舍。转眼来到浅滩前。
她从浅滩里抽出五把刀刃,边跑向来时的瀑布,边将五把刀刃射向身后五丈高的瀑布洞壁上,造成往上逃生的假象,自己则握着短刃,在瀑布边上纵身一跃,右手执着短刃在下落之时插入瀑布洞壁三丈之处,险险地挂在瀑布里,左手运气,让火焰虺安静地一直沉入潭水的最深处。
与卜思霁分道后已是落日时分。方可来到颍水边,掏出一笔韩布,雇了条小船,乘着颍水下棠溪。一路上两岸风景怡人,方可却无心欣赏,当弯月上至正空之时,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烦躁。怎会如此?在水波的激荡声中,方可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声的呢喃,心中一悸。
此时水下突然有了动静。
激流中跃起一条庞然大物,在月色下,浑身泛着银光,从船的左侧翻起五丈高,在空中痛苦挣扎呻吟片刻,又落入了船的右侧,激起千层的浪花,方可运气踩在船的右侧,船才不至于翻入江中。
“水,水,水,水妖。”船家在船尾瑟瑟地发抖:“这下全完了。一定会被它吃掉。”
方可挑了挑眉,水妖?不过就是条鱼:“安心掌你的船。”
“大人您有所不知,每年被这水妖吞食入腹的往来船只千百条。这水妖全身的鱼鳞比任何盾牌都要坚固,任何利刃砍劈都不入,村里年年有壮丁下江,想除了这江害,却统统都做了这水妖的腹中餐。只是这水妖应是雾浓之时才会出现,我琢磨着这明月当空,渡您过江应是无碍,哪里晓得这大半夜的,水妖居然会现身。这下完了,我上有年迈老母下有七岁小儿,这下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等你被吞了再考虑吧。”那条大鱼不知何时绕到了前面张开大口,一边哀嚎一边吸气,涛涛的江水便卷着小舟,迅速地流向大鱼的口腹。方可冷静地站在船头,不理会船家在船尾的哭嚎,等着小舟靠近鱼口的一刻。
“既然活得那么辛苦,那我就帮帮你。”说完方可运气水面将大鱼从水中激弹起,接着将离魂抽剑出鞘,在船头一跃,剑刃青光一闪,大鱼在空中被整齐地从头到尾剖开两边,落入水中,两半鱼尸浮出水面之后,鲜血才开始淌出,染红了江面。
滴血不沾全赖剑锋之快,果然锋利,不愧是鬼剑离魂。鱼鳞虽坚,却如何挡得住方可灌注真气的一剑。方可抚摸剑身,甚是欣赏,丝毫不在意从大鱼肚子里落到船上的两团东西。
“谢谢老天,我居然还活在,我居然还活在。”船家在船尾不停地拜。
有老天什么事?方可挑了挑眉。
“谢谢大侠,回去我一定跟村民说您给我们除害大妖,您真是我们的再造父母……啊……两只小妖!”
方可剑锋一转,剑尖刺入船家口中,指着船家的舌头说道:“再废话,你的舌头就不再属于你。听明白了?”
看着船家拼命地点头不敢出声,方可转身收剑回鞘。
“至于你们两个……”
在船上落下的两团肉球挪了挪,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那是长得一模一样一男一女两个小鬼:“多……多……谢……。”
“真可怕……吓死人了……好在有你在……小玲。”
“不怕不怕……你看我手上有石头……总会可以把这个坏蛋的胃给戳穿的。”
这两只看起来倒像是人类。看来是刚刚那尾大鱼误食了这两个小鬼,而自己误打误撞地救了方可们。用石头把大鱼的胃给磨穿?!难怪方才那条大鱼哭嚎得那么厉害。方可冷眼地盯着两个小鬼,两个小鬼瞥了瞥方可身上的剑,防备地后退了几步,互相依偎着缩在了角落。
很好。若是再让方可听到哭号的声音,方可不介意再把方可们丢下去喂另一只鱼。方可转身站在船头,思索着方才怪异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难道只是因为有预感水流里潜伏着那条大鱼?绝对不是,那条鱼也只是体型庞大而已,远远没有玄虎凶猛。
当年方可斩杀两头玄虎之时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会因为一条鱼而心中悸动。虽是短短的一瞬,却让方可心神有些不宁。看来还该早早了结棠溪之事。方可抬首望去,渡头已然出现在眼前。
船一靠岸,方可便从船上一跃而下,正想离开,突然有人拽住了方可的衣角。方可冷冷地看了看两只拽着方可衣角的小手,两只小手又立刻缩了回去。
“什么事。”
“谢谢大侠出手搭救,我叫卜思玲,取自玲玲盈耳之意。这个是我的双生哥哥,叫卜思琪。意寓言如琪琚。你救了我们,我们大哥会好好答谢你的。”
“让开。”大侠……,这两个字让方可听着觉得可笑。杀那条鱼只是因为它不知死活地居然想将方可带人连船一起吞下,并非救人,所以谢字可免,“再挡住我的去路,就送你们一起下去。”
方可不予理会,正想往前走的时候,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方可面前,十分正中地挡住了方可的去路。方可眯了眯眼,抽剑出鞘,小男孩抖得更厉害了,却怎么也不肯走开,只是恭敬地双手承上一只打造精细的青铜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