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里阴冷黑暗,潮湿的地上隐约还能见到她几日前洒在这里的血迹。赤练不禁打了个寒颤,停住脚步,却又听到那若有似无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来呵……救救我……”
那声音就像一个走丢的小孩子无助地呼唤爹娘,叫赤练生出了无法遏制的担忧,是以虽然此事奇怪,但赤练还是要立刻去看看。
阵阵热流和着微红的光散了过来,赤练加快了脚步,突然感觉脚下有东西在蠕动,而那小孩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来呵……带我走……”
赤练这才觉得头皮发麻,立刻大声道:“你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地穴里回荡着赤练的声音,那“小孩”却没有回答。赤练有些迟疑了,可直觉告诉她不能停下。突然地穴“轰”地一震,赤练脚下一滑,正要摔个狼狈,却有什么东西滑了过来,软软地垫在赤练身下。
“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那声音陡然大了许多,赤练心知不对,赶忙起身,抱起那个垫住了自己的东西,接着微光,隐约可见是一条“小小的”火焰赤练王蛇——从毒牙来看确实是条刚出生的小蛇,可它跟炎儿比起来,却又不知大了多少。话又说回来,炎儿那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刚才一起来便不见其影。
“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怀中的赤练蛇宛若痴儿般不断重复着这个意念,赤练本就担心着外面的事,立刻抱着蛇向外摸索。怎料,还未走到洞口,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突然炸了过来——“不!准!去!”
“无双?!”赤练心道不好,也不管磕碰便快不冲了出去,立刻见到无双身上吊着五六个鬼魂状的家伙,地上还躺了好些,赫然就是方可说的阴阳兵。赤练此时手无寸铁,突然见无双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毒烟瓶子,立刻喊道:“无双你把毒瓶子打开!”
熊样巨汉闻言一声怒吼,“砰”地将阴阳兵尽数震下,然后拔下瓶塞,立刻被一股紫烟笼罩。赤练早服了解药,冲进紫雾就将无双拉了出来,却见一股股阴阳兵穿过峡谷口,对两人成了包围之势,而那峡谷口的鸩羽千夜不知何时散了!
无双见敌人逼近,怒吼一声就冲上去又扫又摔,大有黑熊拍蚂蚁之势。阴阳兵纷纷亮出苍白的“爪子”,一爪爪抓得无双浑身是血。赤练看得心急。
却也无法帮他——更多的阴阳兵朝她围了过来,也不攻击,显然是要抓活的回去当“种玉人”。赤练运起火魅术迷晕一片,却终究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加上重伤初愈,渐渐便觉头晕目眩。
正要撑不住间,一柄雪白巨刃突然凌空劈下,“砰”的一声只见场中白羽飞散,数不清的鸟儿衔住赤练的衣襟将她提上半空。慌乱中耳边想起一个声音:“赤练,首领在哪儿?”
却是苍狼方可到了。方可双目紧闭,显然在极力控制鸟群,苍狼却是盯着赤练等回答,想来刚才遭遇得急切,方可还没跟苍狼说卫练二人间的变故。赤练心中隐隐难受,还是飞快道:
“大人在墨家那儿,等脱险了我再和你细说。”
苍狼见赤练脸色苍白,也知事情不对,知趣地不再问了。
四人“飞”了许久才在一处密林降落。方可的脸色比赤练好不到哪儿去,一落地便盘膝运气,无双看了看赤练又看看方可,突然朝后者走去,把一个凤纹瓷瓶搁在方可手里。
“赤练给你的。”无双慢吞吞地说完,又回去躺着了。赤练哭笑不得——这个无双,用得着如此一板一眼吗?
却见方可睁开了眼,蹙眉道:“赤练,这东西已经归你了。”
赤练却也不推辞,只笑道:“你就先替我放着吧。我现在这样子,也许……”
“赤练!”方可猛地站了起来,赤练还道他要阻止自己说出什么丧气话,却见其余两人也起了身,大为吃惊地看着她。她正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突然怀中一轻,只听“哗啦啦”几声,竟是一柄带着血丝的红色链剑!
“?!”赤练“唰”地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红蛇从口中一点点吐出血红的链剑,每吐出一寸,它就缩小一分,最后竟与炎儿的大小差不离了。更奇怪的是,留了那么多血,这小蛇竟然还没死,吐完剑就绕着赤练的脚不肯离开了。
“这是……炎儿?”方可远远避开,他对血糊糊的东西本就反感,更莫说是血糊糊的蛇。
赤练摇摇头,捡起那根还黏糊糊的链剑,也是摸不着头脑:“不是炎儿……我们先休息吧。我来守夜。”
“我来。”苍狼立刻道,“你的脸色比方可还差。”
赤练也不坚持,点点头,便扯了一些树枝盖着身体,靠着树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踏实。她摸着逐渐冷下来的赤蛇软剑,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娘……”半梦半醒之间,她喃喃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