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大半天,后面半天燕从灵进宫寻新帝说话了。
结果马车半路被人拦住。一见到楼弃雪,宁墨章就哭哭啼啼地扑上来,“王妃她要和本王和离啊!”
燕从灵自觉后退,生怕眼泪鼻涕糊到自己身上。
楼弃雪俊脸发黑,“那你拦我们马车做什么?”
“来请教的。”顾不上形象,宁墨章哭的更厉害了,“这些镇妖司的姑娘都是血里带风,说走就走,根本不知道负责两字怎么写。你到底如何做到……”
目光移到看戏的燕从灵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来。
楼弃雪面不改色,唇角却还是控制不住弯了弯,“那是因为从灵心软人好。”
燕从灵:……
她自己听着都心虚,真怕一道雷下来直接被劈死。
最后还是上前委婉地表示今日要进宫,没空。宁墨章终于放手,但离开之前还是再三表示,以后会每日上门求取真经,虔诚拜楼弃雪为师,勤学苦练不耻下问。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被打扰,楼弃雪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
宁封离自登基那日起便换回女子装束,只是举止神态还保持着多年男装时的小习惯,一时还改不过来。燕从灵牛嚼牡丹般灌下她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还要低声嘟囔,“这茶水不够解渴啊。”
女帝眼角抽了抽,问道,“给你谋个一官半职怎么样?”
“算了吧,陛下。”燕从灵摆手,“属下就不是这块料,而且属下出自云山,一脉相承的拘束不住,何况干涉天下大局实在坏道行。”
这点,她师父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方没再勉强,“另外镇妖司,你当真也不接手了?”
帝京归位,邪祟已除。至少能维持近千年的清气太平。李主司年前就递了辞呈,说要带夫人回故地看看,给没见过面的岳父岳母上柱香。
而他放话的第二天,贺瑶光就拔剑要和她立个生死状。
那天整个镇妖司热闹的很,所有人都在努力劝架。哑巴好了以后说话还不流利的李夫人,更是急得涨到面色通红,最后一擀面杖直接把人敲晕了。
光是回想,燕从灵都觉得头疼,“属下要是接了,恐怕就没清净日子过。”
“师叔在禁地里弄了点东西,往后天子不再受制于镇妖塔,它只与属下相系。而且属下还有更远大的志向,打算开个情报楼。有哪家丢掉孩子或重要东西,还是想打听丈夫在外头纳了几个外室,都可以帮忙留意。”
灵草是最天然的情报收集网。
原本消耗的法力不是常人所能承受,但谁让她是天生灵体。
老天喂饭,不吃白不吃。
“至于价钱嘛。”少女笑眯眯,“好商量。”
这天聊不下了,宁封离挥手赶人。镇妖司这些人都是一个德性,哪怕清高如贺瑶光,也是个张口闭口要加钱的主。燕从灵官是当不成,但可以是个奸商。
踏出殿门那刻,身后倏地有声音叫住她。
“从灵,你说千百年后,会不会有人批判朕弑君弑父,夺兄之女?”
话语依旧,一如当年在王府时。
但燕从灵知道,不一样了。这是大昭的皇帝,不是王府的宁小七,帝王谋天下与万民,独独难以保全最原本的自己。
云静风清,春和景明,殿外灿金色的光被发丝融成碎影,投落在高高的王位上。燕从灵笑道,“不会,陛下会是贤明的君王,应当青史留名。”
她会比她父兄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