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自从到青州之后便没停下来过!”
尔朱元让一手端着酒盏撩开裤腿指了指自己满是黑毛的粗壮大腿,对旁边任青衣抱怨:“你瞧,连腿也瘦了一圈。”
饮酒之后的任青年脸色酡红,在看了尔朱元让的毛腿之后更是如此。
他饮酒之后便如一个话唠,正欲大着舌头再跟任青衣说几句,冷不防旁边的秃发水利干靠过来在他的毛腿上揪下一绰毛来。
“嘶……王八羔子的!好好的揪我的毛做甚?”
秃发水利干举起手里的黑毛放在灯盏下瞧了瞧,打趣他道:“元让,为啥你脸上白净身上这么多毛呢?”
“要你管?快将毛给我接上!”
秃发水利干将手里的毛发随手一扔笑道:“这怎么接,不如改天我请你去春风楼吃酒怎么样?”
尔朱元让两眼放光:“当真?”
不等秃发水利干搭话,耳聪的罗文腆着脸靠近过来,一脸坏笑说道:“带上俺,俺也要去。”
尔朱元让连忙将他凑近的大脸用指头推开:“要去便去,汝这贼厮靠的这么近干啥?”
不去管正小声商议着明日到红楼听艳曲的三人,任青衣转头看向大堂之内。
钟荣身边围的人最多,一些试图套近乎的商豪官吏连连向他敬酒。
破六韩拔离和贺拔云刁熊几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互相对饮不时向上官连英说两句领兵对战的心得。
孤独似乎已经远离沈释而去,他正坐着用独臂沾了酒在桌案上写写画画,旁边的张标与李充等人看的津津有味,想必是在述说他炉火纯青的搏杀之术。
李国臣正和几名郡中豪长商议手工作坊的推进工作,其说话时脸上带笑或已成竹在胸。
视线右移,不乏有向钟荣敬酒之后借着这个机会扎堆互攀关系的士族与官吏。
任青衣其实是喜欢这样的气氛,到青州之后不知不觉已去半年时间,文吏做事,将官练兵,各人皆忙碌不休,今日难得众人聚在一起,堂内热闹非常。
她看到,屠霸不时举盏浅饮,而黄三韦坐在前者身边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有了劝降青岭寨的成果,最重要的屠霸却打算离开,黄三韦的任务还不算圆满完成。
于是任青衣端起自己的酒盏,缓缓走到两人旁边坐了下来。这样的场合似乎让屠霸更显拘束,两人的说辞他默默点头,只是偶尔才回答一句。
少顷,一队舞姬从堂外款款而来。
钟荣拍了拍手,笑道:“往日忙碌不休,潘先生送给本都督的舞姬却被用做侍女使唤,今日不妨让吾等看看这齐地歌舞究竟如何?”
一名世家中年人,起身谄笑道:“当世最着名的歌舞名姬皆出三地,其一为燕赵水寒之地,其二是江扬莺燕甜如蜜意的歌喉,这第三嘛便是西域胡旋舞。”
“但人们皆忘了,齐地歌舞亦不输此三者。”
尔朱元让摸了摸自己已经喝的鼓涨涨的肚子,一对牛眼在各抱乐器的舞姬身上来回瞧着,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呕……话说的好听,某瞧过了才知道!”
潘美之朝为首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点头会意,水灵灵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主位上的钟荣。
高挑女子眼观前方,但手上动作却未停下,起手一扬长袖,回手时纤纤玉指落在琵琶之上,清脆的音符在堂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