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蹶张弩,攒射!”悠长的秦腔在草甸上拖出长长的尾音。
两千支锐利的弩矢夺弦而出,骤然射向半空。箭矢划破空气而产生的气浪,仿佛猛然从昭武军阵中刮起了一道飓风向着天空席卷而去。
天际瞬间暗沉,并不温暖的红日似乎被乌云笼罩。强劲弩弦产生的张力让箭矢与空气剧烈的摩擦,从而发出“唰唰唰”的声响,让人耳膜生疼胆战心惊。
等到天空再度明亮时,地狱打开了它的大门,密集的箭雨已经落下,契丹骑兵立时栽倒大片。
箭矢无情的钉在人的身体上,此起彼伏的哀嚎与惨叫声,在原野上向四周扩散开去。
“装填箭矢,别她娘愣着!”
一些新兵惊骇于弩阵的杀伤性,直到军官的命令再次传来,他们连忙再次取出箭矢用全身之力去装填手中的弩机。
萧青山紧紧攥着手里的矛杆,从武刚车盾牌的孔洞中,他能够清晰的看见前方战场的情况。
那些中箭倒地的契丹骑兵很多并没有立刻死亡,却因为后来同伴的踩踏而惨死当场。
破碎不堪的头颅,脱离身体的断肢,这些还连着身上的筋肉,只让人感觉肠胃不适几欲作呕。
萧青山感觉自己已经要压制不住升至嘴边的胃液,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
转头看去,是和他年岁相仿的少年伙长,大家都叫他闷娃子。
“吐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俺也吐过,这一次过后再看这些就没事了。”
萧青山点了点头,却将矛杆攥的更紧了,身后再次传来一道道风声。
蹶张材士们又是一轮强弩齐发,冲来之敌伤亡已然过半。
“步兵,长矛准备!”
契丹先锋骑兵越来越近,通过盾眼,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些人的面容。
他们穿着简陋的皮甲,或是直接裹着各种兽皮,狰狞的面容和因为怪叫而张大的嘴,似乎已经能闻见他们的口臭。
有一人策马冲来,手中的弯刀没有劈开武刚车的盾牌,却主动撞在洞眼中伸出去的长矛上。
“我杀人了?居然如此简单?”
战时以首级论功,每级记功一次、钱三贯。
这至少比做偷儿如老鼠般盗窃萧来的爽利,青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三贯钱,他想着再杀两个人,到时候再不济也能分得三贯钱财。
他想着,等回去的时候能给小凤买一身像样的衣服,承诺过的春风楼也终于能够去看看了吧?
“稳住,握紧长矛!”一声喝令打破了萧青山的幻想。
契丹骑兵接二连三的撞在武刚车上,头破血流、肠穿肚烂,惨不忍睹。
已有前车之鉴,相继驰来的契丹骑兵不敢再硬扛武刚车,转而左右散开掏出各自的弓箭向昭武军阵中抛射出杂乱的箭矢。
昭武军步兵虽然只着皮甲,但却是双层皮甲,要害处的夹层中间还有一层铁皮可以有效抵御箭支与武器的伤害。
契丹人的狼牙箭甚至连射穿第一层皮甲也难以做到,只有一些倒霉蛋在头盔防御薄弱的面门或是脖颈处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