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都是俺们的了?”
斛律争微微冷笑,直接出言打断了那名军官不切实际的幻想。
“此间财富虽巨,但绝不可能为我军所独有。我等名义上还是秦军受秦国管辖,若私自将这里的财富瓜分了,尚且不说国法军规,若如此做却正给了后方还在与燕军对阵的王猛借口,将汝等这些秦军中的隐患彻底除去。”
在场的一些羯族与匈奴军官纷纷低下头去,斛律争之言直击痛点。就算王猛不出面,后方那些秦军如何会安心看着自己与敌人阵战而胜利的果实却被他们所夺取?
“这邺城是俺们打生打死才攻下来的,凭什么还要将这些东西交给秦国那些瘪犊子玩意?”一名匈奴军官气愤的一拳捶在旁边的柱台上,火油溅在甲胄上也不去管。
不远处一名羯人校尉手握刀柄更是语出惊人:“莫不如将军带着俺们在这邺城自立!有如此财富在,可轻易召集十万大军与秦国分庭对抗!”
“妄言!”
钟荣看向说话的校尉想也没想便出言呵斥,只是眼中却并没有多少责备之意。
斛律争上前捋须笑道:“且不论短时间招募起来的军队毫无战力可言,秦军占据河南与上党,失去了虎牢关天险中原便为四战之地,如何守之?”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钟荣哈哈一笑。
“我军既克邺城,国库之钱自然应该我军多分润一些,若王猛真要在此事上找茬,责任便由本将一力承担,兄弟们不必忧心。”
斛律争暗暗点头,钟荣这番话说的恰到好处。既将众人的不满指向王猛又笼络了人心,可谓一语双关。
钟荣对正捋着灰白胡子的斛律老头说道:“便麻烦争老带人清点一下库中钱财。”
斛律争颔首回答:“固所愿也。”
离开时,留平原军与羯族、匈奴士兵各一候(200人)共同看守国库,也可互相监督,防止有人串联,取财而逃。
做完这些,钟荣带人朝皇宫正殿行去。
正殿便为朝会所在,居于整个皇宫正中心位置,向来都在地势最高处,为了防止有人破坏,钟荣已命一屯士兵提前将正殿控制住。
古人曾言:“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
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鲜卑人进入中原便开始汉化,殿中并无多少游牧民族的风貌,反而秉承中原王朝的特点,雕梁画柱,攀龙附凤。
所有人的眼睛皆被一物所吸引再也挪不开目光,那座台阶是殿中最高处,也是整个邺城的制高点……龙椅!
它静静的矗立在几级台阶之上,藐视着殿中诸人。
脚步似乎不再受身体控制,一身银色鳞甲的将军不由自主的向它靠近。
“快来呀,坐上来!”
“从此以后,你便是中原的主宰!”
撩开裙甲,拾级而上。
清脆的甲叶子碰撞之声在殿中反复回荡,台阶上传来的声音似乎能被无限放大。
伸手轻轻抚摸着雕刻蟠龙的椅子,上铺着一张厚实的貂皮,坐上去的感觉一定美妙绝伦。
站立此处,殿中所有军官的表情皆能一眼视之!戒备、羡慕、期待、还有敬仰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脚下的邺城变得渺小起来,各中居民关门闭户,却又忍不住偷偷窥视城内的动静,害怕受到秦军的伤害。
中原的恢宏疆土,万千黎庶,尽在掌握。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便是顶峰之上的感觉吗?仿佛天地万物,芸芸众生之主宰,生杀大权予取予夺。
“来呀!坐下来。”
“你怕了?”
身后的龙椅仿佛有着比亿万黄金还要摄人心魄的能力,它不住的诱惑钟荣,对他耳语着旁人听不见的言辞。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钟荣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压抑的锋芒。
他……缓缓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