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争提醒他道：“苻坚王猛之流非等闲之辈，岂会看不出其中厉害？恐怕现在秦军的奇兵已然出现在燕国腹地，莫要小觑天下英雄。”

钟荣叹了口气，纵然统辖一军，但手下兵力满打满算也才三千五百人，又有王猛压制，他实在难以从这场战争中获取多少利益。

似乎看出了钟荣内心的急躁。“小不忍则乱大谋，古来成大事者，势为其中之最。”

“何为势？”钟荣似懂非懂。

“力量、局面皆为势！”

“忍时蓄势，是为英。借势而起，可为杰。”

斛律争继续向前迈步，但老迈病态的脸上却瞬间焕发出昔日代国权臣的神采来。

“若将二者兼之，成就一番不世功业还须懂得……运势！”

“审势、谋势、借势的真正目地其实皆为运势。只有掌握主动，将势为己所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钟荣沉吟着，前行的步伐缓慢下来思索着斛律老头话中的含义。一片黄叶从头顶的大树间飘落，被他一把拈住。

“势！存于天地之间，无相无形。窥一叶而知秋，观滴水而知沧海。见微知着，方可得势。”

他似乎明白了，正如在白登山下，借以鲜卑首领一击而荡开的刀势，运刀于右手将其一刃封喉那般。

见斛律争似乎成竹在胸，钟荣挥手将掌中的黄叶扔出，任由它像蝴蝶般飘向远处。

“敢问争老，计将安出？”

“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蓄势待机。”

“漳水之畔，以三千新募之师大败慕容厉一万燕骑。苻坚爱才心切，他若得知此事应会见你一面。”

“原来争老让人在上党冀州两地广为散布我军漳水之胜，是为此事。”

斛律争捋了捋胡须，笑道：“此为造势，你能否在这场秦国伐燕的战争中真正借势而起便看此举了。”

“但你可想好了！如今之天下便是一盘大棋，此中棋手多如江鲫，一旦落子便再难抽身，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战至最后全胜而返，要么满盘皆输粉身碎骨！”

钟荣转头看向树间深处，前路荆棘密布。

他取下佩刀不待几名亲卫上前开路，便率先朝前方走去。

“争老可愿陪荣去林中赏秋？”

斛律争哈哈一笑，也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