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案桌碎裂的木屑味,他还能清晰感到刚才玉佩碎裂时,他心中崩塌的山海,玉昭霁明知希衡活,也不想听到一点点她死亡的假消息。
甚至于他不知道希衡进了华泉城之后,如何避开绝灵阵使用灵力?
乌月有噬灵果,可希衡那一颗噬灵果放在了军营中,根本没带过去。
情,能逐渐吞噬人的理智。
理智告诉玉昭霁,希衡一定会平安无恙。
可他的感性又在不停吞噬、折磨着他,他想要见到希衡,拥抱希衡,确认她就在他身边,而不在冰冷的坟冢之中。
玉昭霁闭眼,靠黑暗来压制自己躁动的内心。
等睁开眼时,他眼中冰寒一片,怎么尽快达到他的目的?
让巫妖败。
鸣泉城,他今日一定要得到!
战场之上,乌月杀红了眼,他手中握的是逐光剑,只是在外表上化成了天湛剑的模样。
就在刚才,他击杀了他一生挚爱,他现在幻化成她的样子,好像在弥补什么,又好像什么也弥补不了。
乌月只想杀,他什么都放弃了,他一定不能输。
乌月手持宝剑,在战场半空掠过,他冲破三族联盟的阵型,三族联盟的高阶修士也在半空来回掠过,冲破巫妖的阵型。
一个是守城,一个是攻城。
攻守之势大不一样,可一样之处,在于双方都有数不清的士兵牺牲。
高阶修士对战巫妖高层,普通三族联盟士兵对战普通巫妖。
乌月却在和高阶修士的对战中游刃有余,哪怕幻化成希衡后,他只能窃取希衡的六成力量,对战这些高阶修士也是易如反掌。
他刚才甚至本来能杀了希修,但希修手中那支笔格外古怪。
他以春秋造化笔画出来的东西,能打破虚幻和现实的壁垒,他在空中画一个通道,紧接着那个通道就成为真正的空间通道,带着希修本人,活活消失在乌月眼前。
跑了一个人,不要紧,乌月睫毛沾血。
希衡都死了,他们凭什么不死?
乌月继续杀,他要杀到三族联盟的真正主帅出来迎战,看看是不是玉昭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在荒狮子之下逃脱。
乌月的剑正要斩下一名高阶修士的头颅,空中一阵灵力波动。
乌月立即回剑,他以为是真正的主帅来了,结果,空中泛起阵阵涟漪,里边出现的不是玉昭霁,而是卷土重来的希修。
希修的春秋造化笔再度在空中画出一道划痕,紧接着,无数毒针出现在乌月的四面八方。
毒针迫到乌月周边,又被他周身的巫力腐蚀。
雕虫小技,乌月正要攻向希修,隧道中又再度出现几条锁链,锁链上带着磅礴灵力,自己就交叉成阵,扩大了威力。
哪怕是乌月也不敢硬接,他旋转身体,化开这一招。
圣一宗主从隧道中出来,冷哼一声:“希修,你一向算无遗策,也会被这样的人骗?这要真是华湛剑君的皮,他可不至于不敢硬接。”
希修没有理会圣一宗主,这是他们两人夹击,才发现了眼前的巫妖之王的错处。
如果是圣一宗主和他单打独斗,被全面压制,他还敢轻易断定这不是希衡的皮?
希修二话不说,持着春秋造化笔,再在天空绘满暴雨梨花般的细针,希修是儒修,施法方式类似于法修,都不太能近战,圣一宗主就不同了,他在近,希修在远,两人联手给乌月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乌月其实不太能使用希衡的力量。
巫妖复制一切、能复制几乎所有能力,但是,却无法复制道。
希衡的剑至澄至杀,他无法复制,希衡的杀道动辄就要被杀道深渊吞噬,他无法压制更无法复制,至于人道?乌月一个巫妖之王,有可能领略这玩意儿吗?
更不可能。
所以,其实幻化成希衡的样子,并不能让乌月发挥出完全的战力。
他在希修和圣一宗主的夹击下有些狼狈,其余巫妖高层倒是想过来帮他,但这里是战场。
他们要是来帮乌月,战场上其余地方就会陷落。
乌月当机立断,迅速改变形貌,他不再变幻成希衡的模样,而是直接用上之前剥的一张魔族之皮。
他身披皮,再用上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发挥出比原主强大三成的功力。
乌月这下完全没留手,他的攻击奇诡如魅,下手黑辣,圣一宗主和希修都节节败退。
乌月占据上风,却没有一点高兴之色。
都这样了,三族联盟的主帅还是没有下场?
又或者说,是他的猜测错误,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新的主帅,而是希修的计策?
可近来三族联盟的举动实在是和希修的行事有许多差异,希修虽邪,但是并没有那么狠厉、迅速,也没有这样的魄力。
还是说,自从希衡被抓后,希修迫不得已狗急跳墙?还是说那一屋子谋士幕僚都在献策,而希修采纳了这些建议?
乌月想不出来。
暂时想不出来也没什么,先杀了眼前的希修和圣一宗主再说。
乌月杀招顿现,就在这时,华泉城的远方,鸣泉城的方向处,传来震天杀声。
鸣泉城的城楼处,属于巫妖的旗帜被取下,挂上三族联盟的旗帜,也就是人魔妖的旗。
原本悬在鸣泉城的人族头颅也被取下来,放上了巫妖的头颅。
鸣泉城,告破。
乌月望向鸣泉城的方向,这才意识到中计了。
对方主帅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趁着华泉城内囊空虚之际取华泉城,而是要趁着华泉城自保,其余两城毫无防备,甚至想要护卫华泉城时,取下鸣泉城。
这样的话,巫妖占领的几座屏障之城中,就落了一座在三族联盟手里。
乌月好像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牵着,他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对方的预料之内,他就像是飞蛾,想要拼命逃窜,却还是逃不出连天蛛网。
可是,为什么是鸣泉城,而不是清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