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住宿,殿下的太子寝宫是在魔脉最深处,换言之,也就是最为危险的地方。
太子妃一介凡人,他们不可能把她安排在这里,可是魔宫哪儿有不危险的?他们能安排去哪儿?
一群负责内廷事务的魔长吁短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放松放松。
惊春魔君刚好来这儿看自己的魔药,见他们长吁短叹,问:“今日殿下携太子妃回归,你们为何是这副表情?”
魔族内廷大臣们见惊春魔君一来,如找到了救星。
他们不敢拿这事去烦太子殿下,可是若是惊春魔君愿在殿下面前提一句,对他们也有莫大好处。
魔族内廷大臣们当下把太子妃是凡人女子、喜好着白衣的事情一说:“不知魔君今日可要同殿下叙旧?若能在晚宴前,魔君请殿下明言太子妃的装束,我等不胜感激。”
惊春魔君心中一动:“人族女子,喜好白衣?”
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虽说修士中着白衣的人也不少,但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不知她腰间悬剑吗?
魔臣点头:“对,还头戴幕篱……不知太子妃为何要戴幕篱,若是脸上有缺,我等不提前做好准备,更加该死了。”
惊春魔君嘶一声:“头戴幕篱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和惊慌失措的魔族内廷大臣不同,惊春魔君一下就想到了头戴幕篱,是想掩盖身份。
他脸色古怪,俨然想到了去十万大山周围的城镇时看到的一幕。
太子殿下和人族的华湛剑君一向不对付,他们打过的架数不胜数,华湛剑君更是阻挠过殿下炸毁十万大山。
可是,惊春魔君那次明明看见华湛剑君心情不佳、面色冷然,在那里思索城镇中的灾病一事。
她去拔了五病旗,自己也染了一些病,眉宇间有些郁色。
太子殿下当时就坐在她身旁,温言让她喝药,华湛剑君当时心情不佳,几次都没及时回应殿下,殿下也不恼,反而越加温和。
当时惊春魔君便察觉到不对,殿下的态度太古怪了。
以太子殿下一贯的秉性,他会叫人喝药?只会叫人把自己的命数算好,别惹恼了他,提前送他去鬼界。
……
何况后来,殿下还问华湛剑君是否怕苦,剑君说不是。
殿下居然又接着问,难道是因为惊春魔君在侧,你以为我因你之故,让他以魔君之位端茶送药,你觉得于礼不合,所以生气?
剑君说不是,殿下居然仍然解释。
这般的耐心,这般温和,这般细致,怎能不让惊春魔君多想?
再一想想,华湛剑君去天之极药宫四年,殿下就在十万大山待了四年,以殿下的修为,居然犯险,导致眼盲。
这很难不让惊春魔君联想到,殿下是和华湛剑君有什么约定。
……惊春魔君沉默、惊讶、良久都无法反应过来。
直到魔臣们接连催促:“魔君?惊春魔君?”
惊春魔君回过神来,便见到魔臣们眼巴巴的眼神,他为难地点点鼻子。
魔臣问:“魔君是否愿意援手,替我们多问殿下一句?”
惊春魔君挤出一个微笑:“本君认为……以太子妃的人品,无论穿什么,她都不会怪罪你们,只要她不怪罪你们,太子殿下定然也不会说什么。”
“你们若实在担心,不若担心自己近来可有出格之事。”
“什么?”魔臣们面面相觑,“我等愚钝,不知魔君是何意?”
“难道,魔君认识这位太子妃?”
惊春魔君勉强微笑,他也不确定那是否是华湛剑君,毕竟,魔道太子和正道剑君,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成就爱侣的关系。
而且,华湛剑君人品端方,和魔是两个极端,她是疯了吗?会回应殿下的爱慕。
再则,殿下是疯了吗?他若想强娶正道剑君,恐怕无论是希家还是正道上三宗,都不会容忍。
惊春魔君道:“我并不认识,只是猜测罢了。”
无论那是不是华湛剑君,她头戴幕篱,就是有掩藏身份之意,惊春魔君怎会没有眼色,公开她的身份?
惊春魔君轻咳几声,转移话题:“你们若害怕,各个色的衣服准备几套也便罢了,想来殿下爱慕的女子,自然心有丘壑,眼里不只有锦绣罗衣。”
负责衣服的魔臣点头,负责住宿的魔臣又问:“那住宿?太子妃是柔弱的人族女子,魔宫处处危险,我等该将她安排至哪里?”
“……”惊春魔君沉默。
他也不想沉默,主要是一旦有了对方大约是华湛剑君希衡的认知,再听“柔弱的人族女子”几字,就总有种违和感。
“魔君,魔君?”魔臣们更加忐忑,今日连最和善的惊春魔君都不对劲。
惊春魔君尽量扯出一个微笑:“若不然,把太子妃安排在靠西的宫殿?”
他来参加太子回归之礼,住在魔宫东边。
惊春魔君虽然个性和善,但是爱好风流,他只要一想想在他寻花问柳时,声音有可能传到名门正道华湛剑君的耳朵中。
他就……有难言的压力,一点风流之心都生不起来。
这么说吧,在魔族,正道华湛剑君之名,如雷贯耳,夜能止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