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浩荡,玉昭霁往十万大山中心而去。
凶神神躯是十万大山内最危险的存在,玉昭霁虽不知凶神神躯放在哪里,但他根据之前邪瘟神、病难神神躯的摆放规律,大致能推出凶神神躯所在的方位。
守山人在火笼之中,眼睁睁看着他朝正确方向走去。
倏忽之间,十万大山之外,飘来一道金色的光。
神力荡开,天亓幻化出身躯,出现在十万大山外,他手拿一根青绿色长鞭,翠翘织金,含着火红的绺子。
这是医神的法宝,五明鞭。
医神用此鞭去鞭打百草,就能辨别百草的平、毒、寒、温之性,尽知药性。
天亓不是医修,但他应运证得医神神位,天道特意将上任医神的五明鞭给了他。
天亓站在十万大山大阵之外,手持五明鞭,神力一注,鞭身一甩,朝守山大阵拍去。
顿时,一阵天摇地晃,玉昭霁自然知道天亓来了,但他没有回头,仿佛天崩裂在他眼前、大地就此塌陷,也不值得他回顾。
有什么好看的呢?天亓注定无法破开十万大山的守山大阵。
他靠天道推了一把,成为医神,就注定他要看天道的面子。
玉昭霁稳稳走向十万大山最深处,连腰间焚寂魔刀都懒得拔出来。。
天亓脸色难看,玉昭霁竟敢如此狂悖,将他无视得彻底。
他正要再度甩出一鞭,云层中降下一道清光,清光笼罩到天亓身上。
天亓聆听天道之意,天道的意思是,十万大山内部有这么多神躯,一旦出事,必定对世间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天道不许天亓再出手。
天亓脸色冷寒,收了五明鞭,手心握住鞭身,勒出红痕。
他喉咙一动,天道……
天亓从未信任过天道,也从不打算真正服从它。
天道无情无私,它今日会为了世间帮助它,明日也会为了世间要压制他,这种无情之物,做它的下属不会被记住,更不会被厚待。
天亓现在无法和天道掰手腕,便遵从天道之意,从十万大山外离开。
他再度飞身而起,往天之极而去。
十万大山中心最深处,一座险峰直入云端,这座险峰坐落在十万大山煞气最重的方位,周遭寸草不生。
连其余山峰,都离这座险峰远远的。
玉昭霁站定在这座险峰外,耳边如响起一个声音:进来……进来……
他的瞳孔中再度出现一轮黑日,玄衣无风自动。
守山人在火笼中,它不出声,却朝玉昭霁摇头。
魔族皇族是不念亲情的,父杀子、子杀父屡见不鲜,更何况是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凶神和玉昭霁?
凶神的力量太可怖,哪怕它已经死亡,但哪怕当初天亓偷的是凶神的神躯,他都走不出这座险峰,就会被凶神神躯诛杀。
玉昭霁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可现在的玉昭霁,也不像人。
他眼中是黑日,白皙的面庞隐隐现出魔纹,眼中充斥对力量的渴求。
他要力量,护住心上人,护住广袤的魔界。
玉昭霁抬步走去,守山人终于忍不住:“玉昭霁……”
虽然它不喜欢他,觉得他很讨厌,可到底一路同行了这么多日子,守山人不想看他自寻死路。
玉昭霁顿住脚步:“哦,孤还忘了你。”
他道:“若你眼睁睁看着孤进去,却无法阻止孤,定然又是严重天罚,你睡吧,一觉醒来,木已成舟,想必希衡会想看到你我和睦。”
说完,他袖中挥出一道迷雾,守山人眼皮一重,昏睡过去。
它周遭的火笼消失,避免它晕倒后被火灼烧。
玉昭霁将守山人移来靠近山壁,他则头也不回,进入险峰。
险峰之内,全是浓重煞气,这里的煞气已经具体化,变为深紫浓雾。
玉昭霁一走进来,这些深紫浓雾就自动贴上来,腐蚀他的躯体,玉昭霁的身体则自动愈合,在腐蚀和愈合中循环往复,他连眉头也没眨过。
穿过险峰外层,跨过险峰内流淌的暗河,暗河上浓雾弥漫。
玉昭霁终于来到险峰最深处,这里,有一座冰凉的石床。
石床上,躺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他闭着双眼也能看出眉目坚毅,上半身肌肤为古铜色,上面有着陈年伤口,肌肉发达。
下半身只穿了一条胡裤,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这就是凶神?
看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人。
玉昭霁倒不会以貌取人,他伸出手腕,在石床上空悬着,他另一只手指尖抵在手腕上,随时要划破手腕滴血。
凶神也是魔族,魔族和人族最大的区别就是,魔族有记忆传承、功法传承。
所以,魔族皇族其实是离神最近的种族,因为只要他们获得完整的传承,就也许能窥见成神的天机。
但,捷径也意味着风险。
世上从来没有真正容易的事儿。
玉昭霁停顿一瞬,在血液中包裹了一滴混沌灭神火,然后划破手腕、滴下鲜血。
鲜血滴至凶神身上的瞬间,凶神古铜色的身躯布满红色妖冶的魔纹,魔纹如树枝、如藤蔓、从心脏处发出、再顺着身体肌理一路蔓延至指尖、脚底。
这红色妖冶的魔纹也犹如一棵树,红丝牵住玉昭霁,连接着他和凶神。
玉昭霁衣袖飞舞、墨发飞扬。
紧接着,凶神忽然睁开了眼睛,一道磅礴的神力直朝玉昭霁面门而来,居然要当场碾碎玉昭霁的神识!
凶神想要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