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见萧瑜风不说话,着急道:“少主怎么不说话?”
萧瑜风看着手中的灵米粥,目中思绪良多,他轻描淡写解释:“你没见到刚才师尊回凌剑峰的场景?”
顾语当时所有心思都在萧瑜风身上,自然没有注意。
他道:“少主的意思是?”
“血。”萧瑜风眼底好像流淌着鲜血,“她回凌剑峰时,身畔的花草树木上都沾了些血,说明她的伤势极重。”
那些血,刻在萧瑜风的心底。
顾语一时心中所有所感:“难道少主是想……”
趁她虚弱,杀她?
顾语有些着急,虽然当初他们见到萧瑜风满心满眼都只有华湛剑君,忘却仇恨,故意使计让萧瑜风恨上她。
可是,华湛剑君的确对他们有莫大的恩情。
顾语不想过于恩将仇报,也不想让萧瑜风背上弑师的名头。
何况,萧瑜风若深爱华湛剑君,若有朝一日他亲手杀自己至爱、至敬的心上人、师尊,他还能活吗?
顾语正要劝萧瑜风冷静,就听萧瑜风道:“我想去献身于她。”
顾语:??
???
那你多冒昧啊。
顾语忍住问萧瑜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想法的冲动。
今夜顾语发现萧瑜风的想法后,仔细回想过以前的一切。
萧瑜风在骨龄十六时上凌剑峰,那时正是一名男子情窦初开的青涩年纪。
就拿粥举例,金阳谷的老谷主和谷主夫人就是一对恩爱夫妻,二人虽早已辟谷,但也时常共用美食。萧瑜风以前每次做好灵米粥,都打着孝敬师尊的名义送去给希衡,仔细想来,不就是早在不知不觉中将华湛剑君视作自己的女子?
这也太……
顾语此时简直庆幸,幸好他们当初横插一脚,让萧瑜风恨上了希衡。
否则,这样大逆不道的情感慢慢沉淀下去,可怎么得了?
顾语现在哆嗦着唇,想打消萧瑜风这个念头:“少主,难道您忘记了华湛剑君想要利用您?你现在上去、献、献身,岂不是正中她下怀?”
萧瑜风其实不想听希衡有多坏的事,他比谁都清楚,他听腻了。
可这些下属,天天在他耳中提醒他。
“我当然没有忘记这个仇。”萧瑜风紧紧握住手中的灵米粥碗,几乎要把它捏碎一般,“我自有我的打算。”
他冷冷道:“魔族太子玉昭霁并非善类,若是让他和希衡真有了联系,我以后想摆脱她的控制就更难,我必须去离间他们。我是朝元炉鼎体质,希衡现在伤重,正需要用我疗伤解毒。”
“何况。”萧瑜风心中有巨大的口子撕裂开来,“我恨她,除开恨外,却始终有什么其余东西在我心中搅动,从长远看去,此心障不除,对我的修为无益。”
“我想,这是因为当初她救过我。”
萧瑜风的心口处还有那道剑伤,不知出于什么,他一直没用灵力抹除。
“她救过我,纵然只是做戏,但也真正救过我,为我受了这么多年的伤。”说起希衡受伤的事,萧瑜风低下头,顾语看不见他的脸色。
“这次她受伤,我做她的炉鼎,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
他猛地抬头,一副狠辣之色。
这些话,顾语不知该不该信。
萧瑜风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可是,顾语总是觉得……
他在给自己找借口。
找一个能隔着这么多深仇大恨,也要和华湛剑君亲密、甚至……做荒唐事的借口。
萧瑜风走了。
他将顾语“请”下凌剑峰,再去寻找希衡。
只要一想到希衡身上披着玉昭霁的衣服,萧瑜风就有股杀人的冲动。
他身上的五灵业火在夜风中跳动,如果今夜这么坏、且不乖的师尊真的和玉昭霁有过关系,那他就用自己的痕迹覆盖住那些痕迹。
总不能让她留着那些痕迹过夜吧。
如果没有……萧瑜风柔肠一动,眼中的恨意少了一些,加快步子去找希衡。
此时的希衡也打坐完。
她看着窗外,等着看萧瑜风会不会来杀她。
希衡身上没有那么重的伤,玉昭霁走前在她手心用钥匙刺出一个小红点。
之后玉昭霁看那个红点不顺眼,抹除红点的时候也将希衡的外伤和严重的内伤全给抹除。
希衡特意在花草之畔流下这么多血,就是为了给萧瑜风看。
曾经,她死于萧瑜风的剑下,希衡如今合理判断,看见她受这么重的伤,萧瑜风有可能会来杀她。
她静静等待,若萧瑜风今夜来行刺杀之举,她不会再顾及什么,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她披着玉昭霁的衣服,在静寒的夜点了一盏火灯。
火光悠悠,希衡的脸如寒玉,带着些失血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