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蓦然回首,平静地看向萧雪霏。而后者,恰好停笔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两人如此默契,心照不宣,仿佛是天生注定,要让两人参与这段姻缘。
“近日可好?”方隐出言打破沉寂。
“偶感风寒,无碍。”萧雪霏看着方隐的眼睛,“你此时出现在临安城,想必只为了你师兄那件事吧。”
“师父将他逐出师门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再得知他的消息时,已然变成了无忧剑客,但不管如何,他仍然是我的师兄。”方隐轻叹道,“因为除了我和师父,没人能帮他了。”
“从小遭如此大难,隐忍多年,必是尝尽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苦。”萧雪霏早就听方隐谈起过无数次,不禁为之动容。
“十年了,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方隐的眼神偏移了些,“关于洛家灭门惨案也好,关于你的等待也好。”
“那么,你已经做好决定了?”萧雪霏问道。
“嗯,这临安城,便是一个开始。如果顺利的话,希望可以在这里结束。”
“那这么说,他已经到临安城了?”
“前日便已到了。”
“你还未去见他?”
“没有,但当天便已经假借冷面修罗之名,约他三日后城外大雁塔一见。”
“你确定他一定会去?”
“若是别人,他不会理会。但是冷面修罗,他必将前来赴会。”
“为什么是冷面修罗?”
“以前作为儿时玩伴的绰号而已。师兄看似冷酷,实则内心纯粹,希望能借儿时的一点回忆,缓解他体内的煞气。”
“是因为墨魇剑?”
“那是天下至邪之物,就连师父都不愿使用,宁可将它毁于天池。它也曾落于我手一段时日,但现在想来,仍然脊背发凉,十分后怕。”
“你有什么安排?”
“雪霏,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便是。”
“弹筝,吟曲。”
“可另有词曲?”
方隐拿起烈鸿刀,将刀柄一侧的玉板卸下,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萧雪霏接过那张老旧的纸,展开后看到上面附着一首字体清秀的诗词。
“这首曲词叫作《凤栖梧》。”方隐介绍道。
萧雪霏皓齿轻启,念道:“独立窗前流萤飞,赏月清寂,轻烟冷风追。楼外枯松昨夜翠,遥看星河浅梦碎。拟作佳人含羞停,空叹孤影,对月也无情。忆笑裙袂舞步轻,点踏红尘破圆镜。”
“这首词,便是师兄的心上人苏婉彤亲笔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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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词句可看出,这位女子心思细腻、敏锐感触,整首词情调伤感、充满缺憾,你确定要吟唱词曲?”
“非此曲不可。”
“那我先试着弹奏一遍,你听听看有何缺憾。”
“临安城第一才女,萧家大小姐萧雪霏的曲子,怎么会有缺憾?”方隐冲萧雪霏挤挤眼。
“又不正经,你交代的事,我怎敢有一丝疏忽?”萧雪霏嗔道。
方隐内心一阵感动,不禁说道:“雪霏,我方隐何德何能,这辈子能得到你的倾心?”
萧雪霏也不看他,坐在古筝旁调着琴弦,平静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我二人皆是两情相悦,曾于月下私定终身,承诺休戚与共,现在又何必说一些这样的话?你愿意对我坦白一切,我自然有觉悟用我最大的能力来帮你。”
“雪霏,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给你一个最好的交待。”方隐认真地说道,暗自狠下决心,此生绝不会辜负面前这位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不必多说,我晓得的。”萧雪霏莞尔一笑。
调试完古筝后,萧雪霏示意方隐坐在窗前,开始对照纸上的诗词,一边弹筝一边吟唱。方隐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花草树木,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此时便是半夜,明月当空,一位伶人在月下的庭院中翩翩起舞。
筝声如流水一般,飘出轩窗,飘到院中,听得正在修建花草的离叔停下手中的剪刀,驻足闭目享受。
筝声又飘过院墙,飘到街道之上。墙角处讨饭的乞丐也听到了,不禁起身张望。突然一个人匆匆跑来,将他撞到在地,随即继续向前跑,连句抱歉都没有。
“哎呦,你怎么不长眼……”乞丐起身本想骂街,但看到大汉回头瞪了自己一眼,便闭上了嘴。原来撞他的那人他认识,是赌场三宝殿的总管阿庆。
“小七!小七!”阿庆一边在街道上跑着,一边高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