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挠挠头:“萧伯父,您别取笑我了。我承认识毒不是我的专精,因为有师……”
“怎么了?”萧乾见方隐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不禁问道。
方隐似乎意识到自己即将失言,便在“师”字脱口后连忙改口道:“因为有师父教诲在先,学毒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救人,但我那时候还小,觉得学医不如把武术练精。”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连老百姓都懂的这个道理,你出身不俗,怎么会想不通?”萧乾摇摇头道。
“您也知道,我天性顽固,很难潜下心来去学那些厚厚的书籍,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我就会坐立难安。”方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也罢,人无完人,你尚且年轻,还有的是机会。”萧乾也不再多说什么,顺势给了个台阶。
“萧伯父,我还有一事不解,为何成兴镖局的程玖隆程先生也在这里?”方隐问道,“他应该和昨天的事情没有关系吧。”
“因为正是程玖隆将阎四夕要保出智远的消息传达给我的,而且刚好我那时候接到叶城主的指令,是要我通知成兴镖局派人全程护送沙老先生,只是没想到程玖隆会亲自前来。”萧乾摇摇头,“咱们这位叶城主,当年也是欠下了无数的人情才得以位居庙堂之上。不过也正是这样,临安城这些年才能够如此平和。”
“真的是如此吗?临安城只是看起来平和而已。”方隐思索道,“怕不是七恶霸手里有着他的什么把柄,不然这么多年为何七恶霸失去了最强的五当家,还是会如此猖獗。”
“这些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了。”萧乾说道,“有我萧乾一天在这临安城,城防军就会尽职尽责地守住百姓的生活。现在小毅也长大了,有他在身旁帮我,很多工作也能够事半功倍。”
方隐这时候看了看左右没人,顺势说道:“萧伯父,我还想说一件私事,您看我如今已经成为了顺天府的捕头,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萧乾白了方隐一眼,打断他说道:“你不用说了,就你我二人的关系,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吗?你这次来除了办案,还想把雪霏带走吧。那丫头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实际上心早就不知道跟你野到哪里去了。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不了解吗?女大不中留,我也不是那些迂腐的老顽固,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拿主意便是。”
“萧伯父,其实这次我还没办法将雪霏带走,如今公务缠身,私事繁杂,她一个弱女子……”提到萧雪霏,方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萧乾的脸色一沉,打断方隐道:“方隐,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女儿?”
“不敢不敢,萧伯父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方隐连忙解释道,“雪霏冰雪聪明,遇事定能逢凶化吉,只是小侄孤身一人,尚不能护其周全。”
“你还是小看雪霏了,她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萧乾哼了一声,“我萧乾的女儿,岂是那些一般的大家闺秀可比的?”
方隐附和道:“雪霏似是天女下凡,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只是凡事皆有万一,如今还是希望她能够安全地再待在萧府,这样我也放心去做事。”
“你二人情深意重,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而且甘愿为你们保守秘密,除了我和夫人,小毅和小绫儿均不知情。”萧乾叹道,“人生不过一百年而已,方隐啊,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重于功绩,对家人薄情,希望你不要学我,到现在回想起来,有很多事情令我追悔莫及啊。”
“伯父教训的是,我自有分寸的。”方隐抱拳躬身。
“行了,闲谈就先到此为止。”萧乾说道,“我们到了,这是地下十层水牢的入口。里面关着的,便是‘狂刀鬼’莫问天了。一会儿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信。因为这么多年的关押和水牢的沉浸,他已经神智不清了。”
拉开一扇沉重的铁门,一股阴寒的潮气扑面而来。顺着布满水珠的石阶向下,两人来到天牢的地下十层。说是第十层,其实只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方形牢房。牢房正中,有一人被数条铁链绑住身体,其中两条穿过琵琶骨钉在屋顶上,身体的下半部分被沉浸在水中,整个人几乎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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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还能活着。”方隐惊讶地在心里说道,“这么多年的水牢监禁,换做一般人早就已经崩溃了。看来是内力深厚之人,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果然了得。”
听到铁门开启,莫问天动了动,身上的铁链随之一阵晃动,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这些铁链,每隔一月便更换一次以免被腐蚀。”萧乾说道,“这是叶城主亲自下的命令,能受到如此无人道的酷刑的,临安城只有他一人。”
莫问天似乎从沉睡中醒来,黯淡无光的双眼打量着正在说话的方隐和萧乾。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莫问天不断地低声呻吟着。
方隐试探着问道:“你就是莫问天?”
“莫问天……我就是莫问天……我不是莫问天……是莫问天杀了我……是我杀了莫问天……”语无伦次的回答。
方隐又问道:“你知道索命鬼吗?”
“索命鬼……索命鬼……索命鬼!索命鬼!”莫问天突然大叫起来。
“你知道索命鬼?你和索命鬼是什么关系!”方隐突然变得焦急起来。
“就是索命鬼!是他杀了我!是他杀了我!”莫问天高声沙哑地咆哮着。
方隐又试着问了几个问题,可是莫问天不是在高声咆哮就是在低声呻吟。随着锁链的晃动,一切又归于沉寂。
“看来,只能去找到‘七恶霸’之首的‘夺命阎罗’,阎四夕阎大当家了。”方隐叹了口气,“不过这样就确认了。二十年来的大案,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我这些年也未曾得见阎四夕的真容,自上次叶城主重伤之后,我也一直在寻找他的身影。”萧乾说道,“先回萧府吧,这些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在走出水牢的一刹那,方隐听到了莫问天突然的一声高喊。那声音像是再狂笑,却又是像在撕心裂肺地哭。方隐不禁回头看着漆黑的入口,但守卫无情地将水牢的铁门紧紧地关上了。